而后抬头。“什么事?”
“老爷找您呢,在书房。”
“噢,我待会儿去。”她看到长廊旁的茶花像快枯萎了似,便踱过去,手指轻柔地抚弄花苞。
“您还在干什么?快去啊!”她无关紧要的态度,让仆婢急得跳脚。
“好、好…”曲拂柳拉长音,收回手,原本颓丧的茶花绽放了花朵,迎风摇摆,她微微一笑,缓步朝书房走去。
绕过长廊,接近书房,曲拂柳不由得叹了口气。
说真的,她很怕见他。
她知道这样子很不应该,也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但她忍不住。
她怕极他那紧盯着她的热切视线,仿佛她可以完成他所有的期望及未竟的梦想,只要一面对他,沈窒的气氛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停在门前,她深吸口气,才举手敲门。
“进来。”门内传来苍劲的回应,她推门走进。
一名华发半生的老者坐在桌案前,锐利的视线显露他的严谨,见她进来,他即刻起身,恭敬一揖。
都说过多少次了,还来啊?曲拂柳无奈,没什么力气再去与他争辩,只好轻道:“免礼。”
“上次跟您提过的事,不知您有什么想法?”徐中原等她坐下后,随即开口问道。
曲拂柳神色一僵,尴尬地低下头。“我还在想…”
“您还在想”徐中原嗓音不自觉地加大。“这些年对您的教导,竟没能让您有任何想法?您这样叫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地王?”
绞扭手指,曲拂柳轻抿下唇,不发一语。他就是有这种本事,只消三言两语就可轻易勾起她的愧疚及自责,把她的心情完全破坏。
伯伯,在人前她是这么称呼他的,但她不姓徐,他也不姓曲,会有了牵连,只因为他过去是爹爹重用的部属。
十三年前,爹死于圣地,她还来不及理解这样的噩耗,就被带着急急逃难,仓皇间,有人大喊追上了,伯伯拚死将她带离。
她不晓得这些年外头变得如何,因伯伯不准她出门,也不准仆婢对她提到外头的事,只让她待在这偌大的宅院里,在四周施下了符咒,防范她的能力被人察觉。
伯伯总说那一战有多惨烈,说她爹爹死得有多不甘,她好怕听那些,她不希望记忆中向来是开朗大笑的爹爹被痛苦挣扎的表情所取代。
但伯伯不让她逃避,一直在她耳旁诉说,甚至把百姓的惨况也鉅细靡遗地形容,那场血战、那些场景她从不曾见过,却常常出现在她的梦中。
幻国只剩她能拯救了…伯伯常常握住她的肩头,语重心长而又坚定地告诉她。她却不懂,她连这栋宅院都出不出去了,还能拯救什么?
“原谅我的失礼。”见她这样,徐中原叹了口气。他隐姓埋名,用当年带走的财富,以经商为幌子,隐躲在市井民间,尽心尽力地守护幼主,等着复仇雪耻的时机来临。“我只是求好心切,所以逾了矩。请您振作点,风、火、水王已被幻王收服,普罗苍生全靠您了,地王!”
曲拂柳瑟缩了下,那个称呼,像有人在她心上抽了一鞭。她不喜欢这样的枷锁,是不是只要她没打倒幻王,百姓就永不见天日?就会对不起伯伯这些年甘冒欺君之罪的养育,和愧对爹爹的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