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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膏肓之间(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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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膏肓之间

盛唐时代,丝绸之路的终点,拂秣热闹的石板街dao上,少年被一名穿圆劣谔衫的卷发小贩叫住。“年轻人,这位年轻人,来买面镜子吧,可以送给心仪的女孩唷。”那少年果真停下脚步,踱步到小贩前,颇为好奇地看着摊子上陈列的几面zuo工jing1致的玻砾(玻璃)铜镜。

镜骨的装饰,有putao纹的,有兽纹的、有hua草图纹的。在长安,像这样的镜子因为得透过西域商人千里跋涉运来,价格可不便宜,起码不是吕家负担得起的。

“这价格…不低吧?”他以拂菻语问dao。

“如果你中意的话,可以算便宜一点给你喔。”那有着一tou金se卷发的小贩殷切的招呼着。

拂菻远在大陆西岸,少有东方人拜访,多数顺着丝路远dao而来的商人,都会带走大量的镜子。这名黑发黑眸的东方少年,在当地的拂菻人当中,显得十分引人注目,不少人以为他是腰缠万贯的远东商人。

少年摸了摸袖袋里几枚liu通在西亚与拂菻一带的索利都斯银币,不作声se地拿起一面饰有putao纹的镜,在手上把玩着,并不询问价钱。

他已经很久没照过镜子了,不知dao这六年来,旅途的风霜是否染上了他的面容?翻过镜子光可鉴人的那一面,一张东方面孔映现在光亮的铜黄镜面上。

他大吃一惊,手不禁松开,差一点把镜子摔在地上。

亏小贩慌忙接住掉落的镜子,抱怨了几声。“年轻人,你小心点啊。少年忙不迭dao歉,又捧起那面镜子,迟疑地看向镜中的自己。

“这是…我吗?”他低喃着自己国家的语言。

小贩没听懂,只见祝晶一手捧着镜子,一手抚上自己的脸,喃喃又dao:“这是我…怎么…变了这么多…”

小贩见他举止怪异、失魂落魄,连忙抢回镜子,不再试图zuo他的生意,手里则比划着特殊手势,如同在长安宣扬景教教义的波斯僧一般,喃

喃念着耶稣之名。

少年也不甚在意,只是低tou走回城内落脚chu1,等chu门去找草葯的舅舅回来。一个月前,康大叔带着商队回长安去了,但小舅舅说还想停留一阵子,拒绝了康大叔继续同行的提议。

他虽然想跟着回去,但舅舅承诺,再过一阵子就会带他回家;没奈何,只好答应,以为只是晚一步回到家乡。

祝晶不知dao医者心中另有打算。

因此当康大叔提议要帮他带信回长安时,他笑着婉拒了。

这几年下来,他写的信可不算少,与其请人送信回家,见信不见人,还不如早早归乡呢。

如今时节已是三月暮chun,但拂菻都城位于大陆西海沿岸,气候十分chaoshi闷热。

下榻chu1是一幢楼房,迎面chui来带着咸味的海风。

小楼筑在小山坡上、从二楼望去,可以看到远chu1的海和停泊在港边的船只。

这里便是丝绸之路的终点。

这辈子,他没想过自己真到得了这么遥远的地方。

拂菻真的与长安相距只有两千里吗?为何gan觉上,他的长安却距此至少千万里?他不曾如此想念自己的家乡。

他想回家。丝路很有趣,可是他想家了。算算日子,他离开家多久了?五年还六年?啊,原本没有察觉到日子过得这么快的,怎么转yan间,他都十八岁了呀!这一生,他还剩下多少日子可活?再不回去、再不回去的话…

房门被打开来的同时,提着各式各样西方草葯的男人chu声喊了站在窗前的少年。“祝儿,快来看看,拂秣的草葯真是特别…”

终于发现少年一动也不动地看着窗外,医者放下葯篮,来到窗边。

“怎么了,祝儿?”

吕祝晶肩膀一颤,闷声dao:“小舅舅,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什么?难dao祝儿发现他带她来西域的目的了?

医者心黑惊,不敢大意地看着甥女。

啊,别慌,他提醒自己,勉qiang笑问:“告诉你什么事啊,祝儿?”

祝晶掩着脸dao:“你明明有很多机会跟我说的,可你都没讲,直到今天我才赫然发现!”他突然shenxi一口气,像是大受打击。

医者连忙an住祝晶的肩膀,有些焦急地dao:“你听我讲,祝儿…”

“我不想听!”祝晶难得发起孩子脾气。他霍地离开窗边,小脸因气恼而胀红。“你该告诉我的,你天天看着我,应该早就知dao,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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