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丧期已过,程瑶的悲伤依旧没有一点点抚平的迹象,她总是躲在房间里,最阴深的角落,独自以泪洗面。
尚宇文来劝她,她客气地请外公再给她一些哭泣的时间;宋展鹏来逗她开心,她叫他滚蛋;嘟嘟来陪伴她,她趴在它背上,哭湿它一身的毛。
这一天,谬以婕轮休,带著女儿小纯来看程瑶,希望以孩子童真的笑颜,冲淡程瑶解不开的心结…结果当然奏效了。
程瑶自觉是个大人,又是小纯的阿姨,不能随随便便地在小孩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那样成何体统!
她们在樱花树下享受野餐的风情,那铺在地上的苏格兰花布,撒落了一席缤纷的樱花雨雾,飘送著清淡又绚璨的花香,使人间的郁闷顿时减至无溛藜#只剩下为花落赞叹的气息,悠悠扬长。
大地响起了孩童天真烂漫的笑声,和狗儿欢乐的吠声,一幅无争无斗的人生美景,使庸庸碌碌的大人们放下心中的贪嗔痴,全心全意融入赤子无邪的世界。
最教程瑶豁然开朗的一幕,是小纯撑著拐杖追逐嘟嘟的画面,小纯没有因为行动不便而放弃与狗同乐的欢笑,即使是四肢健全的小孩,也可能会因气喘吁吁的跑步而觉得这个游戏无味,小纯却没有被残疾的缺陷给绊倒,她像个精力充沛的孩子,尽情地挥洒著生命。在小纯的身上,程瑶感受到活著的感觉──真好。
程瑶竖起拇指,赞美地说:“你把小纯教育得一级棒。”
“是她外公、外婆的功劳,我这个懒惰妈妈只有电话慰问而已。”谬以婕愧不敢当。
“她四岁就能走路走得这么稳,真是成绩傲人。”
“她比同龄的小孩多了两只铁脚,当然要超人一等。”谬以婕自我消遣。
“看到小纯的笑容,你这做母亲的一定是心满意足,快乐得不得了。”程瑶懂得以婕那份笑脸看人,泪脸自看的心情。
“何止心满意足,简直就是心宽体胖,你瞧我,才脱离现场堡作两个半月,小蛮腰已成了水桶,真要命。”谬以婕拍了拍微凸的小肮,显示坐办公桌的成绩。
“急著想给小纯找爸爸?”
“谢了,我怕怕。”谬以婕剥了个橘子,一大口塞下四片,攒眉弄眼道:“这算哪门子的橘子,真酸,把我眼泪都挤出来了。”
“早熟的水果,通常都是外表好看,内在酸涩。”程瑶丝毫不觉橘子酸味地吃著。
“好家伙,看你吃得津津有味的,我还以为是甜的…奇怪了,你不是不吃酸?”谬以婕到现在牙齿还在打颤。
“大概是受心情的影响吧!”酸苦的人生,酸涩的味觉,如此才相配。
“有句话说: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这人对口味的执著和狗是一样的。”
程瑶头疼了“呸,呸,呸,以婕,你能不能换个比方,不要老是出口成‘脏’。”
谬以婕搜索大脑一会,换汤不换药地说:“猪牵到哪儿,都是猪。”
“我真服了你,把人比成猪狗。”
“有些人的确是披著人皮的禽兽,不是嘛!”
程瑶和谬以婕很有默契地对看了一眼,黑眸里相映著左威豪的影子,两人先是噗哧一笑,接著是笑到肠子几乎打了结。
谬以婕快人快语道:“说正格的,你是不是怀孕了?”
“我又没呕吐。”她脸一沉。
“很多事是常识看不准的,我怀小纯时,也没有呕吐,肚子尖尖的,又拚了老命嗜吃辣椒,大家都说会生个火爆小子,你瞧,结果我生了个乖巧的千金。”
“我怎么可能怀孕?”她自言自语。
“夫妻都已经恩爱了不下百次,当然有这种可能。”谬以婕一副过来人口吻地说:“不信的话,去药房买个检验纸,做尿液实验。”
“现在怀孕好吗?”她失神地自问。
“好,让老总别成天到晚在公司里鞠躬尽瘁,好早点回家伺候怀有龙子的老婆。”谬以婕虽然不很清楚程瑶的婚姻出了什么问题,但从宋展鹏变成个机器人拚命工作看来,夫妻俩正处冷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