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的事,到底还是对的——她不断在心头告诉自己,可哆嗦的身子,泄漏她胆小的本性。
男人面无表情,终于再度开口。“请拿来。”声腔平板。
这恐怕是他这辈子首度对女人说“请”字。这种事竟然会发生,连他自己也很难想象。不过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女人竟敢要求他。
她若知道他是什幺人,还会有这种勇气吗?
思及此,男人轻蔑地撇唇,冷瞄着柳弱水。
只见她明眸睁亮,灿灿落转笑靥。“请用。”
男人向来淡然无情的目光,起了极轻微的变化。
柳弱水不察,莲移到他身边,把酒递给他。
男人敏锐的目光,瞟到她濡湿的手心。“你很怕我。”他说得笃定。
“有人不怕你吗?”柳弱水怯怯看他,下意识抹擦两手。
男人看了她一眼,嘴角首度扬起。“应该没有吧。”语气淡淡的。
他的态度仍是漠然,可表情不似之前的冷硬,薄贝的唇,为刚毅分明的俊容增了曲线,添了几分可亲的味道。
柳弱水不自觉地叫他给摄了视线。“我觉得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娇颜泛红,她微带羞赧,明眸犹是一派澄澈温柔。
“什幺?”男人很少笑,更没听过这样的称赞,微愣了下。
“你喜欢人家怕你吗?”柳弱水胆子放得稍大些。
“喜欢?!”男人转了视线,把酒灌洒在伤口上,伤口麻刺,男人眉头却未牵扯半分。“没什幺喜不喜欢,很自然就这样吧。”
柳弱水弯弯地笑起。“人不是都喜欢旁人亲近的吗?怎幺会有人很自然地就让旁人怕了?你以前…”
柳弱水见他这样,以为自己该可以和这男人更亲近的。
不料,男人突然暴喝。“够了!”这女人说得够多了,她是想刺探他什幺吗?
“你给我闭嘴!”手上的壶猛然重甩,咚地一声,狠击床头,陶壶裂成数块,碎片四散,酒液飞溅,刺鼻的酒味猛然冲开。
柳弱水俏脸刷地惨白,呆愕半晌,连问他:“我说错了什幺吗?”这样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只知道,刚刚不是都还很好吗?
良久,男人低吐:“我累了,请闭嘴。”他一生从未说过对不起,这样的说法,几乎已是破例了。
可柳弱水颤抖的唇,喃不成语,双脚定住似地,无法移动。
男人抽出她手上的布。“布给我,你去休息吧!”眼见柳弱水失魂的样子,硬如铁石的心,软出些“歉疚”的情绪。
他尽力让语气和缓,却没收到多少安抚的效果。
柳弱水僵直蹲下身,纤柔的手指瑟缩地拾起碎裂的陶片。
男人迅速握住她的手臂。“小心!”怕她失神伤了自己。
“啊——”陶片再度掉落,柳弱水忽叫。“不要!”以为这个暴烈的男人会殴打自己。她向来胆小,这次更是彻底受惊。
“没事、没事!”男人野性的眸子,再没吞人的火焰。
他的声音,奇异似的温柔,抚平她颤抖不安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