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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冬天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纷纷扬扬地下了三日,似乎定要将天地变了颜se才算淋漓酣畅。远山近水俱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间。
“小妹,还记得你说过,最爱的便是这边关的风雪,可以四下茫茫不知天下污秽;而最怕的也是关边的风雪,每每此时,你都会口中吵着冷死了,非要回京城不可呀…”朱朝夕用手轻掬着朱盈玉墓碑上的积雪,轻轻叹着“这两年来,边关的风雪一年大似一年,如果这冰雪真的如你所愿,能够掩埋世间所有的争名夺利、弱rouqiang食、尔虞我诈、手足相残,该有多好…只可惜你我终究是太天真了…”扫去墓旁所有的积雪,他呵了呵几乎冻僵了的双手,不在乎脏不脏,也不在乎冷不冷,干脆席地而坐,向着墓碑苦笑dao:“师傅说我有慧gen,却没有慧心,说我尘缘未了,也许吧,但我不知dao是不是能够等到那一天,只有到了死的那一刻,怕我的心才会得到真正的解脱吧…”几年来,他几乎已经养成了对着朱盈玉的墓碑说话的习惯,也只有此时,他的心情才是完全平静而放松的,也许这正是他现在、甚至永远想要的生活了。天空中传来几声叫响,那是一只南飞的雁掉队后发chu的哀鸣,也许自己便如这只孤雁一般,再也找不到亲人,最终是会冻死或病死于他乡了吧。“三哥哥这是哪里的话呀!”一声轻脆的京片子突然响起在耳边,仿佛是风雪后的天空chu现的第一抹yang光“好好的,说什么生呀死呀的?我不爱听…”朱朝夕回tou,灿灿然的yang光反映着雪后的白亮,晃疼了他的yan睛,而在这银装素裹的天地间,俏生生立着一个鲜红高挑的shen影,她乌黑的发随意地挽了个发辫,黠慧的yan中尽是闪亮亮的笑意,她han笑dao:“难dao你…不认得我了?”朱朝夕缓缓站起shen来走向她,连yan睛都不敢眨一下,仿佛一不小心她便会消失不见一般,直到他冰凉的手chu2碰到她柔ruan而红run的面颊,苍白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罕见的笑容:“小妹…真的是你…”这便是他了么?那个被聂临风、guan鹏等人可以以xing命相托的朱朝夕?那个为至爱小妹的死内疚到可以放弃荣华富贵甚至放弃天下的朱朝夕?那个她每每一想到这个名字便心口一阵灼痛的朱朝夕?他的shenti是那样的单薄,他的神情是那样的落泊,他的yan神是那样的热烈,而他的手却那样的冰凉--望着yan前的这个人,怎么能想象得到,他曾经是意气风发的镇关大将军,怎么能想像得到,他曾经是锦衣玉食的王公贵族,怎么能想象得到他曾经是怎样的开朗风趣又温和谦让?思及此chu1,念念的yan泪一下便liu了chu来,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忽然间,她只觉得,就算牺牲自己的一切,也愿意换来yan前这人的开心与幸福——只是,她zuo得到么?她又凭什么可以zuo到?也许…也许她只有努力扮好她要扮演的角se,才能让他拥有短暂的快乐吧?朱朝夕只轻轻碰了她一下,便收回了手,他的手在她的面前,任由她的一滴泪落在手心,轻声地dao:“你…还和过去一样爱哭…”这一句话却让念念的yan泪更加地泛滥,那平淡的声音间包han着太多的关怀与chong爱,让她从他shen上找到了许多没有过的亲情。她用力地xi着鼻子,忍着yan泪说chu心中的疑问:“你怎么见到我一点也不惊讶?”朱朝夕温和地dao:“因为我知dao…你一定会回来的!”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chu1话凄凉…”念念指着朱盈玉的墓碑笑dao“这里面没有朱盈玉的尸ti,你当然是知dao的,你真以为我是鬼呀,舍不得你,便回来带你走。”朱朝夕yan中闪过一丝令人不易觉察到的痛,他与她是兄妹,怎用得上苏东坡的《悼妇词》,他淡笑dao:“你肯回来看我,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至少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兄长…”念念被他故作不在意的口吻刺痛着,他明明是在意“她”的,明明的关心“她”的,否则也不会放弃所有的一切,在这荒凉的地方苦苦守了这么多年,可为什么他却刻意要装得不在乎,为什么要拼命压抑自己真实的gan情?还是有什么事情是聂临风瞒了她的?回想起来时聂临风对自己说的话:“有些事情也许要你自己去找chu答案,这样对你会更好!”是这样么?一对如此亲密的手足兄妹间会有什么不为人知、不足为外人dao的秘密么?这一刻,她真的想知dao!念念冲动的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激动地dao:“你摸摸看,我是有血有rou的人,我想你,想你想了好久…难dao让你承认你也想我,真的有这么难么?”这一番话,有聂临风授意的成分,但更多的却是她内心真实的liulou,这不是聂临风口中那个从容宽厚的宁王,不是guan鹏口中那个意气风发的镇关大将军,也不是她心中那个温和ti贴的兄长,是几年前朱盈玉的死改变了他,还是这些年来的参禅悟dao让他变得如此冷漠?被她抓住手的朱朝夕shen形明显一震,苍白的脸上浮chu一丝不正常的嫣红,他轻轻chou回手,淡淡地笑dao:“玉儿,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任xing?”“我是任xing,你若真的如此待我,我可要走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