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招呼几个都没关系？一定要把业务起来？这是什么话？

她还记得，自己把他赶去的那一天，他在门外那样求她。

转回房，好好待着。

谢谢、谢谢他愿意用来珍惜她，让她有了想活下去、活在这个一直伤害她的世界上的动力…

然后是一阵她听不清内容的细碎谈声，接着是领家嬷嬷好得意、好快乐的尖笑声，看来此名嫖客来不小，谈的价钱让人很满意。

她惧，真不下去啊…

她要跟他歉，跟他说，对不起，她脾气不好，她不该这样对他。

如果，如果还有机会去，她想要找到梅岗。

当她听到楼梯角传来了咿咿呀呀的上楼声，还有领家嬷嬷嘘寒问的笑招呼时，她牙一咬——

笑声暂歇，门房再喊：“迎姑娘屋！要住局！”(注五)庆莳倒一气，再看了一窗台下的度，她闭着睛，挣扎了一会儿。

她不一定要接客，她可以逃走，逃去、活下去…

能活下去的方式，应该还有很多吧？还有很多吧？

可这一望，却让她的更。

即使她受过许多苦、许多折腾，但她终究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单纯姑娘家。一想到要让那么多的男人碰她的，之前鼓足的勇气与决心，又都耗得一滴不剩了。

她会跟他说，假如过去能再来一次，她会打开门，让他来，来保护她、来她。

训完话，领家嬷嬷把她推上楼，楼上的房间是这座三合院里唯一比较衬的，他们留给她用，可见他们对庆莳抱的希望多大。

庆莳把这房间的窗全打开了，一个一个往下望。

庆莳憋住了气，可全还是害怕地颤了一下。

她看了看这土窑地方，很灰很破，家简陋。只有一张炕床，还有一组四仙桌椅。难得有座几立在角落，可上的不但谢了大半，连几本都摇摇坠。

领家嬷嬷鲁地起庆莳的下颚，左右搬地打量她，然后邪笑：“喂得饱饱的，也不用施脂粉，就人模人样，好的。”接着又变了脸。“一开始顺从些不就得了，还这样折腾咱们！你最好给我好好，没把老斗们侍候得服服贴贴的，有你好受的！”

“今晚起，你开始挂牌接客。”领家嬷嬷把打理清的庆莳叫来帐房，指着那挂在墙上的名格中的一只牌，凶：“你的名就叫迎，知了吗？”

然而最后，她只是颓然地跪在窗台旁，在心里着——看自己是要留在这儿接客，还是赌一把，下去，看脚会不会摔断…

她勉地起，爬到门边。

在这里死掉，谁都不会发现。

如果我的能让庆莳快乐，那我愿意…以相许。

可心里的办还没完，门房已经接到客了——

她想活下去，这是她思考了三天得到的答案。

庆莳，让我去，好不好？

还有，她想，向他谢。

虽然当初是她把他赶走的，可是她还是好希望，有那么一天，自己可以真的成为某个人心目中，那最重要的人。

烂的光芒，相信我。

她气，无力地喊：“开…开门！我答应…我答应接客…”

她的、她的心，还有她的一生，到了最后，也要变得像这间土窑一样，又臭又旧，又恶心吗？

她的嘴开始发抖。她不要、她不要——

庆莳在楼梯角听到这对话，赶冲回房间。

庆莳连脚都开始抖了。

“好的！嬷嬷。”男人们答喝。

她抚着，心得好快。她怕得都了。

把庆莳赶上楼去，领家嬷嬷又把站院的(注四)与门房叫来，吩咐：“今晚一定要大力宣传，咱们了新姑娘，而且还是年轻的上等货。多招呼几个都没关系，一定要把业务起来，否则咱们翠杨馆就要关门大吉啦！”

她不放弃，又冲这间房，把二楼有窗的地方全搜了一遍，就是希望可以找到逃去的路。

她听到门房拉长着声音喊：“客来咧——”

她吃力地举起手，拍了拍门。可声响小，好一会儿外都没动静，她再施力，又拍了好几下。

没想到楼梯才没爬几层，这楼房的度已经到足以摔死人。而唯——扇临靠屋脊的窗，又被死死地封住，看来他们早料到有人会要这招。

“知了，嬷嬷。”庆莳低着回答。

庆莳张开，咬。她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