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箱罐是给淑娴的，这半箱罐我们大家煮汤吃。胖嫂，每天用一个罐的煮汤，院里还有些野菜，挖来，炒一炒。”

“阿成，来一起搬走。”

“那你看看街上还有没有黄包车，不多少钱。”

“大概是的吧。”淑娴忍住痛，上汗珠不断往下滴。

阿成连忙跑去发动汽车。

“不好，日本人要扔炸弹了。”陆太太连忙吩咐玉蓉：“快，玉蓉，先把少搀扶地。”

“太太，这么多人吃一个罐的，不够啊。”

家里就只剩下这一箱半的罐。

“玉蓉，你快上楼把少的衣服取一些下来。”

“妈，我没事。”一阵腹痛袭来，淑娴忍不住哼了一声。

“是，老爷。”

“太太，街上的车夫都忙着逃命呢，一连四个，我都没拦住。”

“太太，我厨房里还剩七八个，两袋大米，一包面粉，院里还有两只会下的老母。”

“哥，不用了，我们这一家拖家带的，都住你这儿也不是回事，我们自己会当心的，你和嫂别担心我们了。”

大街上尸横遍野，陆轶翔的别克车在路上艰难地行着，看着惨不忍睹的景象，听着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陆轶翔的心像是被了一刀似的，在不断的着血。

“这可是留给我孙吃的，淑娴，你这几个月可不能少营养。”

“家里，家里也没有接生婆呀！这到哪儿去找产婆呀？”

陆太太连忙跑佛堂：“淑娴，你怎么样，再持一下。”

“啊呀，这可怎么办？偏偏这个时候老爷和昱霖都去香港理转移厂的事了。”

难民们见有吃的了，一哄而上，哄抢起来，陆轶翔见状叹了气，便要转离开，忽然，数十个难民朝他磕跪拜。陆轶翔泪迷蒙，心如刀绞。然后他用手一抹泪，转离开。

“老爷，你可得小心。”

忽然，防空警报拉响，接着，一阵飞机轰鸣声响起。

不一会儿，阿成回来了。

“太太，我看少就快生了，现在就算是送到医院也来不及了，而且路上也很危险，恐怕只有在家里接生了。”胖嫂在一边说，一边着急地搓着手。

“阿成，你跟我去看看，仓库里还剩下多少罐。”

“太太，车坏了，没法开。”阿成简直要哭来了。

一颗炸弹就在草坪上炸开了，地面凹陷下去，形成一个大的弹坑，炮弹碎片把汽车胎划破了，胎顿时瘪了气。

陆太太从房间里来，一听这事，连忙吩咐阿成：“阿成，快送少去医院。”

“哎。”

“陆老板，今天上午来了一群难民，我拦也拦不住，唉，全给抢光了。”

仓库里空的，一箱罐也没有。

那老鼻一酸，撇着嘴，像个孩似的哭了起来。

别克车驶罐加工厂，在仓库前停下，罐厂已经停工了，工人们也都走光了，除了一个看门老，厂里空无一人。

陆昱霖摇了摇，叹了气：“抢就抢了吧，人落魄到这程度，也不必拘什么礼，遵什么法了。阿成，我们去生产车间转转，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吃的。”

“轶翶啊，我看你和弟妹还有昱霆都搬到我这儿来住吧，我家里发现了一条密，直通珠江，可以暂时躲避一下日本人的炸弹。”

“太太，我妈从前就是当产婆的，我以前还去帮过忙。要不，我来试试。”胖嫂自告奋勇。

阿成跟着陆轶翔来到了生产车间，好不容易在墙角发现了三箱落在这儿的罐。

陆轶翔跑到陆轶翶家里，把家里发现密的事告诉了二弟。

“我知，哥，真要是房炸塌了，我再去你家吧。”

“妈，这箱罐也大伙一起分着吃吧，我可不吃独。”

玉蓉连忙冲房间：“太太，太太，少快生了。”

“老母先不杀，留在下吧，实在到了没东西吃了，再杀吧。唉，我现在真希望那一片草坪上面长的不是草，而是菜呀。”

玉蓉连忙上楼去取衣服。

“少，你别怕，我去叫太太。”

“少，你是不是要生了？”

日军对广州的狂轰滥炸持续了两个多月，广州城从一个富庶悠闲之地变成了瓦砾与尸骸堆积的破烂城市。

淑娴早上起床时到一阵腹痛，连忙叫来玉蓉。

“好吧，我走了，你和秋莲当心。”

汽车往回开，路过一群衣衫褴褛的沿街乞讨的难民时，陆轶翔让阿成停车，抱着一箱罐放在他们面前。

“那也只能这样了。”

“轶翶，可得当心，这炸弹可不长睛。”

阿成把三箱罐搬汽车，陆轶翔打开一个纸箱，取五六个罐给看门老：“拿着吧。”

“玉蓉，我肚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