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神父看上去兴了。“这是我兄弟在维尔茨堡附近老家的园里自己酿的。”

“好呀。是哪一位？”

“我得鉴定一下它是不是真的。”

“什么铁的事实啊？斯鲁特先生，你们的公使要什么样的证明才肯承认呢？偏偏不肯相信，争论又何济于事？让我去说服德国公使馆某个人同他当面会见吗？你可知这有多危险？伯尔尼到都是德国秘密警察布下的罗网。这下可能要了那人的命。而你得到些什么好呢？你们的公使疑心他看到了伪造的文件。是吗？那他不会脆怀疑跟他说话的也是个骗吗？”

“谢谢你——啊呀！这酒真好极啦。”

“谢谢，谅必我胃。”这会儿斯鲁特狼吞虎咽了。酪、新鲜面包、酒全都味可。

丁神父满意地了气，把大半块酪吃得光以后，抹了抹嘴。“咱们这就去新鲜空气吧。”

“就是关于我在电影院里拿到的文件。你看过没有？”

“不知。”

“雅各布。阿谢尔知这事吗？”

大家不吭声，只有两人踩着砾石路的嚓嚓声。

而追悔莫及。她握住他的手，用冰凉的指握了一下。“千万珍重。再见了。”

“没有。”

“我跟你说说我这一的经过好吗？”

“你尝一酪吧，”神父说。“包你吃。”

“是他安排我们在他家见面的吗？”

“雅各布。阿谢

过了几天，奥古斯特。范。怀南格把探斯鲁特的办公室。“吃，我刚才跟你一位朋友行了一次烈的长谈。他想问候你。”

“据说这文件绝对可靠，不需要证明。”

斯鲁特就把他会见公使和范。怀南格的事讲了一遍，他还把会议纪要内容说了一下。神父听得怪腔怪调地着气，嘴里咕哝咕哝的。风呼呼地刮着，刮得树木啦啦响，他们在园里踱来踱去。

大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难看的矮在里走，领着他朝一扇在暗亮着桔黄灯光的凸窗走去，他看到神父坐在一张着蜡烛的桌边；斯鲁特走屋，丁神父就站起，指着边摆好的饭菜请他上座。“迎！陪我一起吃吧。”他揭开一个大汤碗的盖。“这是红烩肚。”

丁神父不再说话了，只顾有条不紊、不动声地把一整只面包都吃光。他把面包掰成一块块，就着肚，在盘里蘸着酱吃。他每掰开一块面包，那个手势和红光满面的样，都对面包香味的满意。他不断给自己和斯鲁特的杯里斟酒。一张圆脸，嘴厚厚的，神安详得简直有傻相了那个矮胖的家婆是个长着一嘴密汗的中年女人，穿着一件拖到地板的黑长裙，端来了一块黄的酪和一只面包。

“丁神父，我们的公使是个明能、意志的人。如果我能提供铁的事实，他就不会回避。”

“可怕啊。可怕！不过说到可靠嘛，斯鲁特先生，人家偏偏不肯相信，这态度好比一堵石墙，你如今不是正拿去撞吗？”他慢条斯理、又严峻又沉痛地吐着一字一句，一边抓着斯鲁特的胳膊肘，伸一只短的指对着他的脸。“偏偏不肯相信！这态度对我来说可不是新鲜事。人家临终时我碰到过。人家忏悔时我听到过。我听到受骗的丈夫说过，听到有儿在战场上失踪的父母这样说过，听到上当破产的人这样说过。偏偏不肯相信，这原是人之常情。凡是思想上无法理解一件可怕的事实，或者不肯正视它，那就掉过去，仿佛只要决不相信，就能凭法把这事实变得没有似的。你目前遇到的情况就是这样。”

“你不再帮助我了吗？”

神父松了他的胳膊，打开园门，朝外面张望一下。“再见。笔直走到公园那边，在威廉。退尔咖啡馆外面就有个租汽车站。”

“我是斯鲁特先生。”

“谁？”他敲敲厚沉沉的木圆门，一个来应门的女人问了声。

“那好吧，”他们就座时，丁神父从一个陶土酒壶里斟红酒来，一边说“尝尝这个。”

“好吧”

“德国公使馆来的人我倒认得来。你最好还是跟你们那个人说，到目前为止一切冒险都是白费。跟他说国人说这文件‘内容可疑，来路不明’。”

“斯鲁特先生，我已经请求过我教区的大主教把我从伯尔尼调走。”神父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你千万不能再来找我了。你们国人的确不了解欧洲。看在上帝份上，别再把阿谢尔父女牵扯去。”

外正起风，刮得园里几棵的老树光秃秃的枝桠嘎啦啦响。“你有何贵？”这声音变得一本正经，焦急不安。“在屋里我不便说话，哪怕是自己的屋也罢。”

“他没有安排过。”

“真可惜，”斯鲁特低朝那碗气腾腾、辛辣刺鼻的酱东西瞧了一。他生平吃过一回肚，觉得象嚼橡，就此把它列为章鱼一类忌吃的讨厌。“我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