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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杨名时获释赴京师张广泗奉旨定(2/4)

客。有理有据说得痛心疾首。杨名时平素对雍正改革赋税,官绅纳粮、清理亏空,设养廉银等作法无不反对,只由于他为政清廉,才没有惩他。见了这奏章,雍正然大怒。当天便下旨,用六百里加发往云贵,命朱纲代为总督,并派侍郎黄炳星夜前往大理。黄炳是张廷玉门生,要为老师报一箭之仇。二钦差下车伊始,不由分说便将杨名时革职下狱,并不顾大清条律,私自动用火炼、油龙等极惨的刑,要置杨名时于死地。

杨名时平素实在太清廉了,因为不收一分火耗,居总督位,有时穷得不能举炊,他连家眷都没带,只有一个本家侄儿里外照顾。这是云贵两省士绅百姓无人不知的事实。把家产抄了个底朝天,只寻得几件打了补丁的破内衣和两串青蚨。没法差的两位钦差便把征来的盐规银算成贪赃。这一来激怒了两省人民。升堂刑讯那日,三万老百姓聚到总督衙门外,人情汹汹,连衙门里的戈什哈、衙役都一齐倒戈,大呼:“杨公受刑,还有什么天日?我们反了!”还是杨名时披枷带锁来申斥,命百姓“不得有违王宪”才算解围。但这一来,朱、黄二人再也不敢动刑了。草草本完结。雍正不知于什么想,定了杨名时绞刑,却连着三年没有勾决。

他作官时没人敢送东西,坐班房时人们便没了忌讳。有的替他向狱中上下打,住了单间牢狱,又“因病”允许带侄儿去侍候。不知姓名的人常常送来衣:“狱卒哥哥留,下余的给阿爷穿用”;天天都有人提着“请照应阿爷”丢下便走。因此,杨名时这个待死之囚比他当总督时还要阔绰。每年秋决时,多少人家求佛烧香,盼着“雍正爷眯一只”漏勾杨名时。杨名时在狱中还读书治学,时而还招来狱役讲学,闲时打打太极拳,院中游悠散步,养得红光满面。

“回制台话,呃——”典狱官打着酒呃说:“方才大理府台大人来访,说见了邸报,杨大人很快就要去了。酒席是府台带来的。杨大人不肯吃,就赏了小的们——”朱纲咽了唾沫,没有再说什么,径自跨小屋。

杨名时沉默良久,说:“朱公,你还是对名时知之不。我是直率人,有甚么说甚么。办我的案,你是存了私意的。但天下不存私意者能有几人?都计较起来还成?过去的事过去就罢。你若真的心中不安,请听我一言,三月开,加把洱海的壅治治。至于我,绝不愿再‘飞黄’了,京也就为了谢恩,求皇上允我回籍常伴梅。”朱纲怀着一肚鬼胎,怕杨名时到京告刁状,听杨名时的意思,只要肯疏浚洱海就可原谅,顿时喜上眉梢,说:“兄真乃大男真丈夫!不过兄弟已经风闻,皇上有意命兄为礼尚书,恐怕兄难冉遂心——请,这里说话不方便,到敝衙门,我置酒备肴,我们作一夕快谈。”杨名时却:“朱公请谅,我素来不吃宴请,更不受馈赠。这一路京既是奉旨,概由驿站照常规供饭即可。你

“杨公,”朱纲见杨名时一脸坦然之,慌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一边坐一边微笑“让你吃苦了。不过瞧上去气还好。骨儿似乎比先前还要结实些。”杨名时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么——我想大人今儿来,不单是说这些的吧。”朱纲笑:“我是来给大人贺的。当今圣上以宽仁为政,已有廷寄,令兄弟前来释杨公狱,即刻京。杨公蒙冤三年,如今重见天日,飞黄有望。真令人喜不自胜!”说着便大声吩咐外边:“去给杨老爷备轿!——往日兄弟奉命行事,多有开罪之,黄侍郎——也太,唉…这儿不是说话,且到衙门盘桓几日,兄弟为杨公压惊送行,一切慢慢细谈。”

这是一间布置得十分清雅的小房,天棚墙都裱了桑纸,木栅小窗上糊着十分名贵的绿的蝉翼纱。一张木榻占了半间房,油漆得起明发亮。榻上齐整叠着两床洗得泛白的青布被,贴墙还放有一溜矮书架。架上的书籍已经搬空了,小木案上摆着瓦砚纸笔等件。杨名时的侄儿杨风儿满汗跪在榻上捆扎着书籍。杨名时似乎心情沉重地坐在榻下一张条凳上神。见朱纲来,款款起,淡淡说:“朱公别来无恙?”将手一让,请朱纲坐在对面。

接到上书房释放杨名时的廷寄文书,朱纲压了几天没有照办,还想上书乾隆“维持先帝原判”接着不久又接到上谕“政尚宽大…朕主于宽”邸报上还赫然载着“已令上书房行文滇省,释放杨名时”;朱纲再不敢迟滞,亲自坐了八人大轿径往狱中宣旨。一狱门便见典狱带着一群狱役从一间小瓦房中来,个个喝得脸红耳赤。朱纲翎辉煌地站在前门铁栅后,板着脸斥:“不逢年不逢节,吃的什么酒?寻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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