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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谈吏事钱度受皇恩问病因乾隆查(2/3)

“我见人见事从不走。”钱度笑:“下来见必定有谈吐,有文案就有议论,这里就有分别。有据理审势,明白直截的;有不吞不吐,骑墙观望的;有一问就说,畅快无隐的;有再问不答沉糊的;有实见灼知,虽然违众,但敢直言相争的;有自无主见,一驳就变的;用这法审量官吏,五六成不差。这是一。”乾隆:“哦,还有二?”“不但有二还有三。”钱度得意洋洋自斟自饮,说:“二,初到一地,要微服游览,要在公务余暇,若遇渔樵耕读你也要渔樵耕读,闲聊间可问年岁,科;问保甲、狱讼;差役、官司、佐领都能问。没有好官百姓不夸奖的,也没有坏官百姓不怨恨的。象田中丞那样,有事才微服查访,煞有介事象个钦差大臣,几句话问得人家上冒汗,只想你走得越早越好,谁肯跟你说实话?——用这法考察吏事,七八成不差。”

乾隆惦记着允禄来,原想小饮几杯就去的。可两杯酒下肚,烘烘洋洋,倒来了谈兴,又饮了一杯,问:“你是师爷?比这里怎么样?”钱度笑:“师爷息比这里十倍也不止。我栖这里也不想长久,这一科再撞一回,撞不过龙门,还请人荐个东,回去看十八可笑去——三十多岁了,当不了官也得知趣些,您说?”乾隆从没有和这样低位的人扯过家常,整天地奏对格局,听得够够的。此刻返回常人本,心里兴得很。他自饮一杯,又替钱度斟一杯递过来,说:“什么叫‘十八可笑’?说说看!”

递给乾隆“——这些文书他们,趁空儿我贴上签,中堂爷们要哪份,来就是!上回万岁爷要萧县灾折,讷中堂站着立等,几个人忙了一臭汗,从柜来——他们办差,不在行!”

乾隆不禁哈哈大笑。杯中酒都洒了来:“好一幅十八禽兽嬉戏图!你要不是个中人也编不来!”钱度见酒凉了,便将酒壶坐在炭火上,拨了拨火,说:“你是沾了旗人的光,象我实在是命数不偶,若真的占了顺风帆起官来——别看田中丞素称能吏,打心里说他只是个死。他受下蒙哄,好官黜下去,坏官提升上来的有的是。他不会查人见事!”乾隆笑:“我倒想听听你纸上谈兵。”

乾隆听了大为赞赏,想起自己巡的情形更是连连,一探:“敢问这三?”钱度怔了一下,笑:“好家伙,你这一问真叫煞有介事!亏得在里,在外我就要疑你是钦差大臣了——这三嘛,境时,要看他桥梁路、邮传驿站,这是见他神的,也是皇政。一个地方城池有保障、学见文教、械见武备、仓库见综理、养济见慈惠、实心事的自然要心检。合着前面说的两条,用来考察一个官员的政绩,是贤能、是愚昧、是不肖,那叫百发百中——如今看人光看笑脸,看送的殷勤,听左右人递的小话,听他本人嘘奉迎,哪能见个真章呢?”乾隆听着钱度的这几条真经,犹如雷轰电闪般振聋发聩。想不到这个材不及中人的矮汉于、小小的书吏竟有这般实用又循不悖的见识!钱度因见壶中酒已不多,笑:“这都是隔靴搔,他们好坏关我事?只是随便说说助个酒兴罢了!我续续酒,咱们再喝!”乾隆笑:“我也有酒了,不敢再饮。其实你这番海聊,更能尽兴,必定要烂醉如泥才好么?改日再奉陪吧!”遂起披了大髦,走到门又笑:“今日是纸上谈兵,说不定异日真的要请君瓮呢!”说罢来一哨风夹着雪片扑面而来,袭得他打了一个激凌,倒噎了一冷气,酒已是醒了。

“您见过衙门参见长官么?”钱度“国”地咽了酒,哈着酒气笑眯眯:“我把那场面分段编了十八戏——长官没到,一群府县纷纷乘轿,从四面八方奔来,这叫‘乌合’。来了站在仪门外,接耳,议长短,你寒我暄,这叫‘蝇聚’——下我不解说,你细细品评:第三‘鹊噪’;第四‘鸽立’,——这是司站班——;一声传来大人升座堂,这便是第五‘鹤惊’:六‘凫趋’,七‘鱼贯’,八‘鹭伏’;长官坐而受礼,叫‘蛙坐’;谢茶‘猿献’;十一‘鸭听’,十二‘狐疑’;辞衙两旁退叫‘蟹行’;升轿叫‘虎威’——回到家便‘狼餐’;接着十七‘饮’;十八吃醉了便‘蚁梦’——合着就是十八戏。”

“爷来了?”守在外无庸原想乾隆去一会儿就来的,在外冻得搓手跺脚,心里一直骂钱度“瞎”见乾隆来,忙迎上来:“方才庄亲王已经来,才说主在这里有事,叫他去养心殿侍候着,已有一刻时辰了呢。”乾隆没言声,裹了裹披风加快了步。上养心殿台阶时,见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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