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神还好。”乾隆嘻笑自若他说“只是越发瘦了，好歹也惜一自己呀！”遂叫起赐坐，接着方才的议题：“殿试的事再也不能拖了。北京这么冷，有的穷读书人没法过。这么着，叫礼查一查，有住不起店、住在庙里的贡生，每人资助五两银。有南方广州福建来的，必定没有带棉衣棉被，从军需库里支取一些散发了。你们知，这里兴许就有将来的将相，冻死在这里，岂不罪过？”

但第二天早晨弘皙天不明就起床。他打算连早也不吃，赶叫弘昇和弘普过来商量如何整顿“七司衙门”不料还没洗漱完，王府门吏便慌慌张张来禀：“王爷，不知怎么回事，我们门外都是兵！象是要什么事似的。”

“去东华门递牌！”

“啊？啊！”弘皙吓了一

弘皙心里七上八下，一时想着自己“没事不怕吃凉药”一时又莫名地张。天上下着小雪，地下结着薄冰，几次走神儿，几乎倒了…恍恍惚惚来到养心殿垂门前。太监王礼接着，向他打千儿请了安，说：“万岁爷说了，理王爷到了，立刻叫。”弘皙来，见乾隆坐在东阁，和讷亲、鄂尔泰、允禄、弘晓正在议事，忙上前跪了行三跪九叩大礼，说：“臣不晓得御驾已经荣返，没得迎接，乞皇上恕罪。”

和弘皙挨坐着的鄂尔泰忙：“主想得周到，依才看，昨晚查抄七司衙门，有五六千两银，被服、柴炭这些东西也不少。不如把这些分别发给穷贡生，倒省了许多事。”讷亲立刻反对，说：“还是照主上的旨意为好。查抄的东西本来就，直接拿去赏人，连个账目也没有，往后遇到这类事，成了例就不好了。抄的东西该库的库，赏的东西该库的库，规矩不能。要杜绝小人们从中作弊。”弘皙这才知真的了大事，“嗡”地一声涨得老大。中嚅动着：“…抄了？…”

那门吏答应一声去，这边弘皙便更衣，了薰貂朝冠，穿了四团五爪金龙石青朝褂，外披金黄缎里儿的紫貂瑞罩，腰间束一条衔猫睛石金玉方版带，佩绦微，缀着四颗东珠——穿齐整，了王府，见照外和王府沿墙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都是佩刀武官，品级最小的也是千总，雄赳赳站着目不斜视。他情知了大事，了一清冽的冷气，镇定了一下自己，下阶上轿，却也没人阻挡，遂大声吩咐：

设立不到半个月的内务府七司衙门在两个时辰内土崩瓦解，象它的现一样突兀，消失得一二净。照弘皙的设想，将在京的两千多名皇族弟、闲散的宗室亲贵组织起来，加上他们各自的家门人，这是一了不得的力量，不动声地把持内务府。（宗人府也是不言而喻的），逐步掌握宿卫大权、外藩接待权、与八旗旗士的联络权，…实力大了，皇帝也不能不买帐，即使不能废掉这个“来历可疑，名份不正”的皇帝，至少也可削掉他的独裁权，恢复顺治皇帝前八王议政的局面。可事情起来，才知不容易。原来密议过多次“一年之内暂不显山，只站稳脚跟”的计划未能实现。这些天演贵胄个个都不是省油灯，说是内务府的“第七司”内务府压儿就不敢招惹，连弘普、弘昌、弘昇也约制不住。这些七司衙门的“兵”都面大得吓人。这个到找自己的门生批钱粮，那个去兵武库寻自己的才借兵——都姓新觉罗，谁也不敢招惹。后来索占据东华门、西华门，说是“帮助侍卫守护内苑”内务府知就里，谁敢来说话？这个势发展之快，连弘皙自己也觉得吃惊。

“兵？”弘皙将内青盐吐掉，问：“你没问问，是哪个衙门的，谁派来的？守在门什么？”那门吏说：“才问了，说是九门提督衙门的，奉命守护。别的什么也问不来。”弘皙象木一样呆立着，半晌没有说话来，脸又青又灰，突然一不祥的预袭上心，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一定是皇上回来了，他发觉了七司衙门的事。”他一跌坐在安乐椅中，抚着光亮的脑门思量半晌。忽地一跃而起说：“叫他们给我备轿。我到大内瞧瞧。”

就有恩旨的。”

“殿试的事定在十月二十六吧。”乾隆带着椰榆的目光望着木偶一样的弘皙，自顾说：“就由弘晓和弘皙主持，讷亲监场。往年每年殿试都有冻病的，今年叫礼，每人给一个铜手炉，隔时添换，至于殿试题目，朕届时再定。你们看如何？”几个大臣立刻趋附颂圣，异同声赞称。乾隆笑问：“弘皙，你怎么一言不发呀？”

东华门一切如常。门吏、侍卫、太监见是理亲王驾到，照例请安问好。递牌去，一时便有旨意：“着弘皙养心殿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