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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媚新贵魍魉现丑态慊吏情明君空(2/5)

里边大厅支着六朱红漆,摆十几张八仙桌,靠北一个戏台着二十几盏聚耀灯,上也悬着灯,照得厅里厅外通明彻亮。外靠着“客满敬谢致歉”的大牌;里却阒无人声。纪昀这才知二侉豪富,竟将这座楼包了。一边挪步来,中笑说:“德玉——这个园一晚上包银多少?”

这都是些平日登不得台面的官员,有的是想谋学差,有的是要放外任,想补实缺的,想迁转的、想引见的,图个脸面光鲜好炫耀的、情为以后留地步儿的,各各等不一。平日想见一面纪昀也是难于上青天,阿桂来京军机,早已风传得满世界都知了,都是商议好了的,哪里肯就这样被打发走了的?顿时一片吵叫嚷嚷声。

“我叫冯清标,我叫冯清标!记得关帝庙大廊房我们赌输了钱,一儿烤白薯充饥的事么?”

纪昀不禁哈哈大笑,说:“官场比了院,这个比方有意思!”一边走,又问:“你在盐,一年有多大的息?”

:世界原是大戏台,毋须掬泪。

傻瓜:戏台本来小世界,且宜佯疯。

我也就心领了。大家人多,站这里说话,又献不得茶,太简慢了。明儿我还要面君,大家要是有要事的,留下来说一说;如果没急事,且请回府。见面的日有着呢!”

“晓岚,我专门打听你了,明儿也不当值军机。我们久不见面了,趁着给佳木接风,说说话儿不成么?”

“纪中堂…”

“晓岚,你想要的那对蒙恬虎符,我给你带来了!”

钱度听着众人哄哄的喧嚣,活似一群饿死鬼闹钟馗,觉得他们丢人现脸,想想又可怜他们。笑嘻嘻冷坐一边啜茶,突然认一个熟人,因声叫:“吴清臣!你不是岳浚抚台的刑名师爷?刘康案里我俩一当证人,关在一间屋里吃死人饭三个月——如今把我忘了!”

“两万两吧!”二侉添添嘴“除了给上司冰敬、炭敬、印结银

“桂爷!我们是给您接风的,无论如何得赏个脸!”

“桂爷…”

“晓岚…”

“阿桂,贫贱之不可忘!忘了那年你去九叔那打秋风,还是我陪你在东厨房吃冷饭的!”

“我们虽然官小,比那些大佬们有情分…”

“晓岚,我带着幅唐伯虎的仕女图,你得鉴赏鉴赏…”

“阿桂…”

纪昀和阿桂二人面面相觑,正不知该如何打发这群黄狗宝。听钱度这一说,觉得也只好如此,都怔怔地。和珅见状,知没自己屋里取了几块醒酒石捧给钱度,也不跟从,只忙活着给阿桂预备烧洗浴,熬酸梅醒酒汤,赶蚊熄香,等着主人扶醉归来。

“也就二百来两吧,这是家办的,我不大清楚。”二侉听纪昀问话,忙凑上来答:“连赏戏的钱,大约四百两就够了。”他是个大块,胖得雪雁补服都绷得的。又白又宽的一张脸上嵌着两只漆黑的小睛,大大咧咧的,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气。纪昀阅人甚多,听他满山西话,侉声侉气的,神情里透着灵动,却是半也不傻,因笑:“我两年俸禄不够你一夜挥霍。这么有钱,还来作官?”二侉:“老大人最是圣明!钱再多,当不得份使。就是个乡典史,不的官到你家,也得当神敬,当祖宗待。不缺钱了想着人来敬,凭甚的事不如当官。如今就是府台县令到我家,见我老爷也一一个‘老封翁’,这份面必得当官才挣得来。这就好比阔小开窑,不图钱,只图个风快活!”

禄庆楼就在驿站门一箭之地。阿桂和纪昀钱度三人披油衣斗笠,由众人撮架扶着,几乎脚不沾地就到了楼前。此时只是微雨霏霏,一溜三开间的门面翘角檐下吊着五盏拷栳大的红灯笼,往上仰望,三层楼盖着歇山式,飘飘洒洒的雨雾在灯光映照下朦胧如雾,隐现着危楼上的突兀飞檐,天雕瓮真有恍若天境之。纪昀看时,门旁楹联写得十分神:

“哎哟!这不是老衡大人么?”那个叫吴清臣的正嘈嘈着阿桂“当年在西海边用手掰西瓜吃”的“情分”这时才看见钱度坐在一边,喜得乐颠颠过来,又打千儿又请安,笑:“这是我们大清的财神么!我们是难友,情最,和他们没法比…”钱度摇手笑:“这我可不敢当!——你们吵吵得这门闹的要接风,谁作东,在哪里接风,就在这里挤着,拿奉迎话充饥么?”吴清臣笑:“就怕你们不赏脸——岂不闻待客容易请客难?——就在隔——二侉——新选的德州盐作东,在禄庆楼设席!二侉——”他压低了嗓门,凑近了钱度,一臭蒜死葱味扑鼻而来“通州有名的大财主儿德玉,捐了台,放了实缺,正在兴上,我们捉了他的大…”钱度委实受不了他中气息,立起来笑谓纪昀:“恐怕今晚难逃此劫。恭敬不如从命,咱们吃这些孙们去!”众人立时轰然叫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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