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里玛回看讷谟。讷谟心里七上八下的，停了好一阵才回：“没什么大事，好象说因他从驾有功，升迁为二等侍卫…”

讷谟当夜离开了康熙。心仍在突突。他手腰刀在雨地里徘徊，一再追忆当时的情景：我腰刀时，康熙到底瞧见了没有呢？”

见众人并无反应，班布尔善索放肆他讲起来：“自古致危之有三，中堂而备之，如不早作打算…”

“鳌拜自视甚，此是他致命之。”熊赐履：“彼视我主力无知小儿，何妨将计就计，佯示彼以无知，乘其不备，掩而执之，付有司审明罪条，以律治罪。”

鳌拜到有些意外，便又追了一句：“他们别的没讲什么？”讷谟摇： 听不清楚，不像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鳌拜：“嗯，你们也坐下吧。”

穆里玛珠转了转又问：“都有谁在？”

熊赐履方答话，索额图忽然兴奋地将双手一合：“有了！可否由虎臣暗地选少年弟，专陪皇上作童游戏，比如作布库什么的。鳌拜必不为备，乘其落单之时，或于朝路，或于殿中——”他双手猛地一卡“还怕他飞了不成？”

回到鳌府，鳌拜、班布尔善，济世、本得，葛褚哈、泰必图、阿思哈等人正在后厅里坐着，有的捧着茶杯吃茶，有的拿着烟袋烟，满厅里云雾缭绕。

说完“咔”地一声折断了筷，将断筷蘸了烛油焚着了。魏、熊二人也都如法盟了誓。三人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筷燃成灰烬才缓缓地站起来。

索额图听后，屏常兴奋，中放异彩，腾地站起来，从桌上捡起三支木箸，一人分发一支，自己正了衣冠，屈膝长跪。见他如此庄重，熊、魏二人跟着也跪在后，但听索额图发誓：“臣等恭奉圣上密谕，共商大计，扫除贼，匡扶大清，若有异心，犹如此箸！”

“老兄，”济世放下鼻烟壶，欠说：“请其详。”

班布尔善捧着烟袋摇：“这事一定与中堂有关。”他笑了笑，扫视一屋里的人，接着“咱们倒不妨来揣一下，黑天没日，叫上熊赐履、索额图召见一个包衣才，老三也实在大煞费心思了。”

寻思一阵，问魏东亭：“虎臣，圣上除鳌拜，这是定下了；鳌拜现对圣上究竟是怎样想的？知已而不知彼，非全胜之啊！”魏东亭答：“鳌拜视圣上如无知小儿，篡弑之心肯定是有的。”

见他叔侄来，相互换了一下，仍是鳌拜先开了：“这么大雨，皇上召见姓魏的，说了些什么啊？”

“嗯，好。此计甚佳。”熊赐履笑。“然有几尚须未雨绸缪。一，中人事冗杂，千万不可声张，我们三人也须共同发誓；二，慎选人员，宁勿滥；三，要周密策划，一旦时机成熟，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速擒拿。——一旦事情有变，我三人同受其戮，决无怨言。”他扳着指一件一件说完，目光如电，盯着索额图问“大人以为如何？”

班布尔善见鳌拜一声不响，专心聆听，便接着：“功盖天下者不赏——并不是不想赏

冰冷的雨浇得他全透，衣服都贴在上，一阵风过，他打了一个哆嗦“万一他瞧见，又装作没瞧见呢？”他不敢往下想了，折向景运门急走过去。穆里玛早在那里候着他，见他过来，没好气地问：“你到哪儿尸去啦？都听到了些什么？”讷谟只吁了气，摇：“雨太大，又有雷声…好像是说姓魏的小从驾有功，晋了个三等侍卫。”

熊赐履拊掌笑：“着！这句话后半句乃是废话，前半句却大有用场。”一句话说得二人诧异，索额图笑：“老夫请批讲清楚。”

约莫一个时辰后，雨小一了，穆里玛走来唤他：“走吧，中堂在家里等着回话呢！”讷谟说：“他们还没过去嘛。”穆里玛不耐烦他说：“不用等了。中堂已经知都是谁了！”

一句“老三”叫了，座中人无不变貌失，连鳌拜也觉得很不习惯。讷谟惊骇之余，反倒舒了一气，他今晚在文华殿前行刺康熙，并未得到鳌拜的首肯，实在是当时条件太好，灵机一动陡起的杀心，并未思及后果。现在班布尔善的一句“老三”，他便明白，这也不过是迟早要发生的事。宽之余又到奇怪，这班布尔善自己便是皇室宗亲，皇帝完了，他有什么好，何苦也泡在这命攸关的事儿里？

“看不清楚，”讷谟摇“见有两个人，一个是熊赐履大人，还有一个躲在烛影后边，恍恍惚惚的。”穆里玛：“你就在这守着，不信他们不打这儿过！我去禀告中堂。”

讷谟里答应“是”待穆里玛一去，便带了众人到乾清门东的几间房里躲雨去了。他并不是累，也不是怕冷，一是心里生气，二是他也实在怕再见到方才那二位大臣——方才他行刺康熙时，就曾瞧见熊赐履和魏东亭来，才急中生智，解下油衣给康熙披上的。闪电下，魏东亭的那副架势至今还在他前晃动。他实在怕再见到他们。

魏东亭目光炯炯，问：“怎么着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