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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特达之知(2/10)

皇帝,嘉许汤斌肯说实话。“熊赐履呢?”皇帝问:“近况如何?”

回到苏州,忽然接得镇江知府专差飞报,御驾行程改变了计划。皇帝原来由运河南下,与扬州由长江折而往西;这一夜泊舟仪征,忽然西北风大起,往江宁是逆风,往苏州则是顺风,所以临时决定,扬帆而东。

熊赐履也是理学家,颇得圣眷,但他的理学还是在上的居多,遇到利害关,不免了狐狸尾——康熙十五年,与索额图、杜立德同为大学士;有件陕南总督的奏疏,熊赐履“票签”错了,恐为皇帝所谴责,为求弥补,撕了一张属于杜立德所用的“票签”改写,把原来的草签嚼烂了吞在肚里。他这样法,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知为一个在旗的内阁中书所发觉;等杜立德追究其事,那内阁中书说实情,杜立德大为不满,告诉了索额图,面奏皇帝,

“臣对此并无所知,不敢妄奏。”

“是!”汤斌这时不能不实说了“臣死罪,不曾预备跸。”

“是!”汤斌退,随即上船,解缆向苏州而去。

然而整个河工是长期的、艰苦的奋斗,所以至今不能说是完工。皇帝在郯城召见靳辅,一决定亲自到黄河北岸去视察一番。”

“你在苏州,不必预备什么!”皇帝说“今天已经十月二十了,我得在年前赶回京去;明天就由扬州、仪征直赴江宁。回京的时候,再看情形;如果能到苏州走一走,也不必预备,更不可扰百姓。”

陈潢跟顾炎武是一样的心情、抱负,平时游踪所至,一定要访察“郡国利病”早知黄河下游,人海那一段的地形,此时陪着靳辅实地视察,同时广泛访问乡里父老,确实掌握了情况、提了他的看法和法。

于是乘沙船启程,第二天一早到了镇江,幸金山寺盘桓了一整天,当夜开船;沿运河往东南走,过丹、常州、无锡,都未停留,顺风顺,一昼夜走了三百六十余里,在浒墅关泊舟。汤斌和王新命,都赶到船上谒见。

“是!”汤斌激与惶恐并,伏谢恩。

汤斌到任不久,而且还未到过江宁,自然不会了解熊赐履的近况,照实回答。皇帝便又问起另一个人。

等皇帝巡幸了拙政园、瑞光寺,驻跸织造衙门;第二天启驾,又命汤斌随扈至江宁。

皇帝同意靳辅的计划,但三藩之方炽,军务至上,议动用民夫过多,会影响军务的需要,主张择要兴修,于是重拟计划,改为四百天完工,可以减少人力一半。皇帝批准了修正的计划,旨到之日,立即动工,其间因为经费超支,许多细节,有所修改,但筑堤的工程是成功的,山邮等七州县,慢慢地都退去了,有田可耕了。

这一个疑难,总算由汤斌一肩承挑而解决,于是他即日就,赶到淮安去接驾。船行的工夫,不肯白白消耗;实际上亦不容他有偷闲的机会,文案山积,就在船中理;六天六夜,不曾上床,看到倦不可当时,只合一合,不久又见他手中握笔,埋于案牍之中了。

于成龙在直隶时,属下的另一个于成龙,正当通州知州,此人字振中,汉军镶黄旗人,由荫生当直隶乐亭知县起家,也是个极好的好官;所以老于成龙调任江南、江西总督

“督臣原曾拟修治跸,臣以需拆除民居数千,而且日上也来不及,故而不曾预备。臣请罪!”

“喔!”皇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苏州的百姓,兴奋若狂;从古以来,正统之君曾巡幸江南的,数不几位,民间不断提起的,是“正德皇帝下江南”名为“亲征宁王宸濠”其实是任来玩一趟,一路扰,无所不为,以至于有幼妇少女的人家,无不是白昼闭门,夜不安枕。这一次听说皇帝南巡,虽知不会成为明武宗第二,但天威不测,又听说江南总督有拆民居、辟跸的主张,但是由新任汤巡抚压了下去,到底不知皇帝的意向如何?万一龙颜震怒,总是百姓遭殃,所以跪香之际,还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

“臣到任未几,与曹寅只见过一面,所知不;”汤斌据实回奏:“听人说起,曹寅居官,颇能实心效力,对地方亦没有什么扰,平时颇好翰墨,结的名士甚多。”

“启奏皇上,臣顽躯健。”甲

“那么,你的脸为何这么难看?”

“有罪归我承当。王公。”汤斌很快地说:“若蒙诘责,请你都推在我上好了。”

此时苏州正在忙着接驾,由王新命与汤斌会同主持。依照里发下来的公文,苏州将是皇帝南巡驻跸的主要地之一;由北面人城,需要开一条极宽的晔

“王公!”汤斌这样说“拆数千民居,以开跸,我总觉得期期不可。皇上此来,问民疾苦,不但早有上谕,且亦见诸行事,昨天有人来说:亲见皇上在邮堤上,抚修堤的民工,圣德如天,或者反不以拆民居开跸为然。王公,这一层请再思。”

“保护圣驾,当然警戒要严密,与开跸的关系不大。”

决,先巩固两面堤防,不使扩大,然后修复故,从引河中疏引河,归。这些议论都非常平实,在急功好利的人看,是无法人耳的,但靳辅是讲求实效的人,知他这些话是于真知灼见,所以极其信任。

“怎说不大?”王新命指着鳞次栉比的人家说“这里面随可以藏隐究,万一疏虞,冷不防冲了来,岂是儿戏的事?”

“你们回去吧!明天我骑到苏州。”

“紫公!”靳辅号紫坦,所以陈潢这样叫他“泰州、安丰、东台、临城这些地方,形如釜底,倘或溶,就是打开一,一到涨,海,下游泛滥,上游亦无可宣,绝非长策。”

细细一想,王新命的原意有些动摇了,他害怕的是责任“如果皇上怪罪,何词回奏?”他问。

皇帝善于骑,舍舟策,迎着晨曦,由阊门苏州;老百姓夹跪香,而街太狭,以致御驾不易通过,弹压的差役兵丁,不断拿打叱喝,皇帝大为不忍;一面阻止,一面下了步行,传旨:百姓不必跪接。

于是,皇帝特赐汤斌御书狐裘的蟒袍、酒;并撤御撰命太监送到巡抚衙门。

“这一开,起码要拆除几千人家的房,”汤斌在实地勘察后,这样对王新命说“事属万难,只好不开。”

熊赐履罢职以后,不回湖北原籍、侨居江宁;皇帝宽厚,命江宁织造常加接济;此时问到汤斌,也是一番念旧之意。

“这才是!”皇帝说“你就回苏州吧,略为料理料理公事,赶到江宁等我,河工上的事,我要好好问一问他们。”

“请什么罪!”皇帝十分欣地说:“你得好!这才是我的意思。”

这个人叫于成龙——同时有两个于成龙,而小于成龙曾受老于成龙的提。老于成龙字北溟,是山西永宁人,明朝崇祯年间的副榜,顺治十八年赴吏报到选官,选上了广西罗城知县。这个地方在万山丛中,瘴疠甚烈,而且都是瑶人、苗人,扩悍无比;以前是化外之地,新近才隶人版图,四十五岁的于成龙,是罗城破天荒的一个县官,自然也是破天荒的一个汉

在御舟中召见,除了垂询江苏的政务以外,皇帝还问起几个人,第一个是苏州织造曹寅。

也要。”皇帝说:“俗语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须为我,为百姓珍重。”

“此当是缺少睡眠所致。”

所定的主意,就是以筑堤为主,他在一天之中,拜发了八个奏折,提了治理黄河下游的全计划,预定二百天完工,每天用民夫十二万三千。工程费总计二百十四万八千,筹措的方法是借征直转,江南、浙江、山东、江西、湖北各州县,康熙二十年钱粮的十分之一;工成以后,由涸田亩及经过商船,分别纳费偿还。

同知是武职文官,手下有兵,职司治安;黄冈有一岐亭,盗,白昼行劫,肆无忌惮,历任同知都无法捕治,于成龙化装成一个乞丐,盗窟,共同生活了十几天,把他们的案、藏匿的所,打听得清清楚楚。回到衙门,发兵逮捕,如瓮中捉鳖,捉了来审问;叫盗抬看了看,才知是一同起卧的那个“乞丐”自然不须狡赖。经此一治,黄冈就再无盗立足的余地了。

皇帝是真的兴,因为他此来就是要收服民心;而民心向背,已经非常清楚了。他在想,如果不是汤斌持不拆民居,那么他今天到苏州来,就绝不会受到这样的;即令自己有民之,依然不能为百姓所了解。照这样说起来,汤斌实在应该奖励,应该重用。

王新命一听这话,暗叫一声:好险!如果不是汤斌阻止,一定大拂圣意;而老百姓更要唾骂,搞得两面不讨好,非丢官不可。

“不开怎么行?”王新命大摇其跸,自古就是这样的定制,不开跸,且不说有损天的威仪,而且难保没有人犯跸,那时候怎么办?”

康熙十三年,于成龙署理武昌知府,遇上吴三桂造反,大军征剿,命于成龙在岳州造浮桥,刚刚造成功,山洪暴发,冲毁了浮桥,因而丢了官。后来因为招抚盗贼的功劳复职,以后一路扶摇直上,升员,升福建察使,升藩司,康熙十九年升为直隶巡抚,皇帝召见,嘉许他为“天下清官第一。”

“不想在这里又见面。”皇帝笑“冬风得便,让我能一览灵岩、虎邱之胜。”

因此,一到淮安,被召人行时,皇帝大吃一惊“汤斌!”他问“你可是病了?”

于成龙持着孔孟,行必忠,言必信,所以蛮貊之乡,居然能大行其,农田利,教育社仓,次第兴起,在官七年,与瑶苗相亲如家人父

现在看皇帝是这样和颜悦,好得令人不能相信;然而不信亦不可,事实摆在那里,皇帝欣悦的笑容是装不来的,就算能装得来,也教人激涕零;想想七品官儿的县大老爷是如何威风,就知皇帝的笑容多么宝贵了。

议奏:“熊赐履票签错误,倭咎同官杜立德,改写草签复私取嚼毁,有失大臣之,应革职。”皇帝虽对熊赐履的印象不坏,但他知任何旷古绝今的贤主,只要不重视法纪,偏听袒护,就绝不可能现盛世;因而以异常遗憾的心情,批准了吏的奏议。

“是的。”靳辅以为然“我本来就拿不定主意,不知是应该港,还是筑提束,以攻海。你现在这一说,我的主意定了!”

名士,原就是皇帝付曹寅的任务之一,因而皇帝又问:“苏州的名士,可是跟曹寅常有往来?他们的情怎么样?”

“是!”汤斌万分欣“臣仰圣意,务绝纷华,力求俭朴,已饬臣属下,唯以一片实心,上答至知。”

康熙六年,于成龙以总督卢兴祖特荐,升任四川合州知州;四川经明末之,张献忠杀人如麻,几千里人烟萧条,合州老百姓只有一百多人,赋额只有十五两银,而大兵过境,供应浩繁;这样一个地方,于成龙有本事在一个月以后,能够增加到一千人家,免摇役,办农贷。搞到欣欣向荣时,他又调了差,这次是当湖北黄冈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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