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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辅导太子(9/10)

十岁不到的陈紫芝,暴毙身亡。据说,他下朝在朝房遇见明珠,明珠殷勤接待,喝了一杯他的跟班送上来的“茶”这就是他暴毙的原因。

尽管明珠的势力,依旧炙手可热,但了解内幕的人都知道,他是走下坡了。如果负担不重,还可以自我克制,放稳步伐,不至于倾跌;而明珠积恶累累,仿佛拖着一辆沉重的大车,一走下坡,身不由己,一定越下越快,转眼之间就会竭蹶殒身。

于是最见机的人开始有了行动,第一个是徐乾学。

徐乾学本以依附明珠起家,但从纳兰性德死后,师弟的关系中断,加以余国柱的排挤,跟明珠也就渐渐疏远了。同时,他由南书房翰林的文学侍从之臣,转为总司风宪的左都御史,亦颇思有所建树,在廷议时,便与明珠一党,常有不能调和的意见,很快地被朝士分为南北两党。

既有党派,便成敌对,徐乾学看出明珠已呈不稳之势,而皇帝整饬政风的决心,在查办张氵并奖励陈紫芝一事上,表现得相当清楚,因而估量局面,断然作了打倒明珠的决定。

还有一个人可以利用:郭琇。

郭琇是他的同年,此时又成了长官与僚属,于公,他可以鼓励郭琇配合皇帝重整纪纲的决心,提出纠弹;在私,他想到有一套说法,可以打动郭琇的心。

这套说法是为汤斌报仇。汤斌受明珠和余国柱的迫害,是有目共睹的事,郭琇久怀不平,所以对徐乾学的话,格外容易人耳。而徐乾学又以汤斌有思于他的家乡,跟郭琇对汤斌怀有知遇之恩的立场是相同的;这样,郭琇便丝毫不觉得徐乾学所怂恿他的话,不是为了替汤斌报仇,而是以此因由,打倒明珠。

一夕密谈,徐乾学提供了许多关于明珠的内幕。有些话,跟李光地跟他所说的相同;有些则大相径庭,而比较之下,郭琇宁信徐乾学,不信李光地,因为李光地“卖友”这一重公案,真相渐渐揭露,使得郭琇对他的信心大失。

关起门来,一个人悄悄写好了一道严劾明珠的奏疏,正待呈递;却以太皇太后的崩逝,而搁置了下来。这位太皇太后是世祖的生母,当清兵初入关时,世祖只有七岁,多尔衮大权在握,颇为跋扈。幸亏这位太后跟多尔衮是从小一起被养在宫内的青梅竹马之交,苦心调护,才使得多尔衮不致萌生异志,篡位自立。

世祖于顺治十八年正月,出天花不治而崩,得年只有二十四岁,留下四个皇子。当时由太皇太后主持,与“四辅政大臣”定议,以八岁的皇三子玄烨嗣位,即是当今皇帝。太皇太后的作此选择,是听从她的“教父”来自日耳曼的天主教士汤若望的建议,因为玄烨已经出过天花,不会再遭遇大行皇帝那样的悲剧。

这时满清的天下未定,外有三藩的分茅裂土,破坏政令的统一;内有辅政大臣鳌拜的跋扈专擅,八岁的皇帝,全亏祖母教养护持,得以先诛鳌拜,后平三藩。祖孙之间的关系与感情,既与寻常人家不同;而皇帝的天性又特厚,所以对这位祖母的孝顺,不但在古今皇帝当中找不出来,就是上《陈情表》的李密,如果生在康熙年间,亦应自愧不女口。

当太皇太后病重时,皇帝亲制祝文,徒步到南郊的天坛上祭,祝文中吁恳上苍,减自己的寿算,为祖母延寿;太常寺的礼官宣读祝文时,皇帝涕泗交流,臣下无不感动。但人事已尽,天心难回,延到十二月中,七十五岁的太皇太后,终于薨在慈宁宫。

皇帝的悲痛可想而知,真叫“悲号无间”想起来就哭,常常哭得昏厥或者咯血。大丧的仪典,当然格外隆重,除了皇帝自己割辫麻衣,在慈宁宫席地寝言以外,最初三天百官都住在宫内,每天早、午、晚三次,到慈宁宫哭临;第四天起,改为每天两次,官民在家斋宿。宫内外各寺庙庵观,无分日夜,撞钟三万杵,虔送大行太皇太后往生极乐。

一般的政务,当然都搁置了下来。这样过了二十七天,皇帝不肯释服。照多少年来的传统,大丧是以日代月;二十七个月缩为二十七天,至此期满。同时嫡孙为祖母服丧,只是“齐衰杖期”期为一年,亦非父母之丧的“斩衰三年”而皇帝下诏,定为三年之丧;哀和过重,妨碍国政,群臣交谏,国子监的太学生伏阙上书,请皇帝节哀顺礼。这才勉强把皇帝劝得脱御麻衣,换了素服;由慈宁宫回到乾清宫,不入正殿,在乾清宫东庑设榻暂住。

释服的第二天,皇帝御门听政;政务恢复正常,郭琇才能把弹劾明珠的奏折递了上去。

这天恰好是明珠的生日,国丧期间,”八音遏密”不准演戏;同时也不宜举行正式的筵宴,但就是不拘形式的小叙,场面已经浩大非凡——明珠的府第在什刹海北岸,是京师有名的巨宅;这天车水马龙,冠盖相望,朝中叫得出名字的官员,几乎都到齐了。

“郭都老爷到!”

当司间的持着名帖,高唱传报时,明珠一时弄不明白“哪位郭都老爷?”他问。

“江南道郭都老爷。”

江南道监察御史不是郭琇吗?明珠始而不信,从而大喜;他曾多次致意,想邀请郭琇一叙,郭琇始终拒绝,不想在这华堂春满,贺客盈门之际,有此大名士不速而至,在他真有些受宠若惊了。

于是明珠连声道:“请”降阶亲迎。意气洋洋的郭琇,见了主人,长揖不拜;却故意伸手探袖,仿佛有什么文件要面递似地。

明珠喜动颜色“足下今日兴致不浅,”他问“莫非有寿诗见赐?”

“不是,不是!”郭琇一面说,一面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

满堂宾客,尽皆注目,都猜不透那张纸上写的什么?只见明珠读不多时,脸色大变,既惊且窘,自然也有怒意,而郭琇却是一脸诡秘的笑容。

“郭琇无礼!应该受罚。”他自己这样说,顺手取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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