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闻听说：“我只说你为何要死要活的，原来如此。你若是看得我孙女儿中意，我便把你招赘了个孙女婿，承门前生意，养我老儿过世就是了，何消寻死觅活的？”韩湘：“老公公，我离了家远走来时，就把命丢在脑后了，如何说不得死活？”老者：“寻死的有几等：上欠官钱，下欠私债，追拷打的过不得；衣不遮，不充，饥寒穷苦的当不得；三病四痛，不死不活眠在床上，爬起探倒忍不得；作恶造罪，脚镣手铐，吃苦折磨受不得，方才去寻条死路。若是人家有貌女，铜斗儿家私，赘你为婿，肯不肯由你自己的心意，为何还要去死？”韩湘：“我一心只愿家修行，再不要提起赘的话。”

韩湘闻言不解，问：“什么官休私休？”女：“家如今扯着你走，若要官休，就叫喊起来，说你家人良家女，待地方上送你到官，把你打上几十荆条，再钉回原籍，这便是官休。若肯赘在家，即便收家个小妾，与成其夫妇，这便是私休。”韩湘：“小今日来，就是油锅在前、刀锯在后，虎狼在左、恶煞在右，我也只守着本来命，初生面目，那怕官休私不休，私休官不休？！”女一手扯住韩湘：“爷爷快来，这人对我无礼！”

老者又不不慢地说：“要知山下路，须问过来人。我少年时节，也曾遇着两个游方的人，卖得自家有掀天揭地的神通，搅海翻江的手段。芭蕉扇扇一扇，放瑞气千条，葫芦里倒一倒，掉金丹万颗。他们见我生得清秀标致，便哄我说修行好。我见他们有这许多的本领，思量不是天上神仙，也是蓬莱三岛的侣，若跟得他们去修行，自然似个红尘中的俗，白屋里的愚夫，便背了父母跟着他们去求长生。谁知这两个贼都是些障法儿哄骗人的主儿，哄我跟了他们去。一路里，把我日当夫，夜当妻，穿州过县，不知走了多少去，得我上不上，下不下，不尴不尬，没一些儿结果。我算来不对劲了，只得弃了他们走回家来。我爹娘只生得我一个儿，那日不见了我在家，好不啼哭，满到贴招寻我，求签买卦，不知费了多少周折。一时间见我回家，好不天喜地！如今小官儿思量家修行，想是遇着几个游方的人，哄动心了。你何苦要这样的事情？不如依我孙女说，赘在我家里，接续这支血脉，承当这般家私，岂不两便？”韩湘：“老人家说的话都颠倒了，空叫你这个人白活了这么一大把的年纪。依我看，那两个人未必是哄骗你的，只怪你心不，空有仙缘啊！”老者：“我跟他们游了这许多年，怎还说是心不？我来问你，今日一早你是否就上山去了？我看着你往山上走来着，你可是心定，是不是？你寻着你师傅了，还是没寻着？他哄完你又不知去哄骗哪一个去了呢，你到哪里去寻他？依我说，你没寻到他那便是好了，你若是寻到他，说不定他又要变个什么法儿来哄骗你呢，吃亏的还能是别人？”韩湘：“你心不我不肖说，我是铁了心的要修。如今我懒得和你磨牙，走了便是。”说着便往外走。

那老者拄着拐杖儿，颠簸脑地走来说：“孙儿，怎么说？”吓得韩湘魂飞天外，魄散九霄，里说：“韩湘前世少你一命，今朝情愿抵还，但凭老公公怎么治我便了。”老者：“小官儿，你真呆了，你这般小小年纪，正该在人家个女婿，承一分家私，生男育女，接上祖先后代。命又不是盐换来的，为何只说要死？”女：“爷爷，他见我独自一个，就搂住我亲嘴，摸我的腰里，故此我叫喊起来。爷爷若是不，我便叫下人将他绑了。”

一声？”韩湘：“我有妻在家我都抛弃了来终南山归隐，怎会赘在你家另投罗网？”女：“你家中即便有妻也是无妨，我便跟了你个小的也情愿，官人休再推托。”韩湘：“你好没脸。”女：“你这等一个游手游、走千家踏万的野人，我倒好意不嫌弃你，贴些家私赘你为婿，你反骂我没脸，你岂不是没福？”韩湘：“我的清福享用不了，那里希罕你的臭钱！”女怒：“清不清，享不享，都不在我，我只问你，你如今要官休？还是要私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