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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池大老爷(2/7)

“那怎么办?小牌九,不吃即赔。难那位池大老爷‘盗发善心’了?”

台从来没有过庄,但这时候却一诺无辞,因为胆赌得发了;同时翻回赌本就像平空捡了几千银似的,心想趁手气好可以大大赢它一场,就算失利,只当刚才已经输掉,也就无所谓了。

刘不才为小张讲解其中的理。第一,池大老爷要赢孙台的钱,机会多得很;但如孙台手,就无计可施,所以第一要着是将他的手面扯大来。其次,池大老爷那样连赢七八记,打得孙台无还手之力,看来太假,旁人亦难心服;同时害刘知府主人的,不好代。所以那样“放一”是极明的手法。

“是不是‘盗发善心’,要过后方知;反正这把牌翻来,震动全场,庄家拿的地对,而孙台拿了一副天对;翻本赢钱,不过只赢了五两银。”

对调要办代。向例凭首县首监算;所以“首县十字令”的第四句,叫“能识古董”因为常有前任亏空公款,无法代,只好拿古董字画抵给后任,估价就凭他一句话,非识货不可——其时的首县卧病在床,不能应差,藩司就派一两个候补知县,分别监算。

“慢!慢!算算看。”刘不才扳着手指,略略算了一下“这一来只六个;从三到八?”

赵正涛:“到底刘三叔明。”

台不免气馁。他一共只有两千多银票,过一千;再要输给池大老爷就不够了。

“这里有好几层理,我来说一说;老赵,你看对不对?”

“再吃就太明显了。”刘不才说,除非他从此不预备再手。”

为此,特地约见池大老爷;谈得亦颇为投机,想要委他一个差使,苦于不得其便。这样过了一个月,有个小县的县官,由于京中大老一封很恳切的“八行书”藩司不能不“调剂”他一个好缺。浙江的县缺,以平湖第一,嘉善其次,号为“金平湖、银嘉善”;这两县的来都极,动他不得。只有绍兴府的山县是藩司同旗的总角之,不妨暂且委屈他“挂牌”对调。

“慢来,慢来!”小张问:“你说的什么?”

至于说怕孙台乖觉,当时不肯推庄,也不要;往后日多的是,反正孙台已经赌开了,以后不怕没有手的机会。而且照当时的情形来说,孙台也一定会推庄;赌钱就赌的一兴,意气正豪之时,要压也压不下去的。

到赔过一个统庄,池大老爷开始手,下门押一千,翻牌来赢了;他毫不考虑地连本带利,仍旧都押下门。

派到山县的就是池大老爷。因为藩司的关系,很帮前任的忙,得以顺利移;到省以后,自然要告诉藩司,亦很见他的情。哪知后任福薄,接印不到十天,得了绞痧,一命呜呼。藩司自然不便让他的总角之回任,索就派池大

这一下,孙台拿牌的手都有些发抖。果不其然,只得五;输光不算,还欠下五百两银。刘知府苦苦相劝,孙台算是歇了手。

“这是切,真骰叫‘替’;假骰叫‘节筒’,这粒节筒是铅的,不,只,是池大老爷有意掉包去的。”

这话不错!孙台胆气一壮,骰去是“五在首”;池大老爷抢着拿了最后的一副牌,往桌上一翻,是副天九。

“唉!”小张替池大老爷可惜,‘三年冷斋饭,一顿腊八粥’,真正是一番心血,付之奔。”

“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是池大老爷的一个跟班了他东家的底。不过,池大老爷早就洗手了。”

当时池大老爷叹气,;说是“天压地,这个庄不能再推”了;要请孙台推庄。

“譬如说,一条牌九、一、二、三、四顺序排了下来,这时候庄家除非掷一个‘六’,上门拿一,天门两,下门三,庄家拿四统吃。除此以外,因为上门拿牌在庄家之后,所以一定是后来居上,庄家拿一,上家就是二;庄家拿二,上家就是三。反过来看,下门拿牌在庄家之前,由大而小则永远是下门住在家,除非‘独大拎’,譬如顺序四、三、二、一,庄家只有掷‘五在首’,拿第一副四才能赢下门,其余不掷啥,都要下门。这就是刘三叔所说的五把对一把的理。”

“就是从孙台这场赌上来的。那时的藩台是个旗下大少爷,骠劲十足;偏偏孙台自以为家世好,本人也是三品员,不大买他的帐。这位藩台听说孙台在赌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心里痛快,就对池大老爷另相看了;当然不会疑心他是郎中,只知他赌得。”

“这钱赢得很漂亮。”刘不才问:“其中自然有病;倒要听听,是怎么样的病?”

“不见得!”刘不才说“总还有别的样。”

由于“节筒”固定是二,所以“替”是么,便是三;是六便是八。本来两粒骰从两个么的二,到两个六的十二,共十一个;如今只三、四、五、六、七、八共计六个了。

“是十分的把握。万一五把骰都赢不过他一把骰;池大老爷还有五只手指,可以掉包换牌,不过自己下手抢在里去拿牌,总不比那样的赢法,来得漂亮。”

“对!还有别的样——”

池大老爷坐在下门,老不手;孙台倒也是个旺庄,不过下家的注码不大,所以只赢了几百两银

“对了!刚才不说他抓过印把吗?那又是怎么回事?”

这番理由,说得;小张不能不同意。不过他又有疑问,庄在牌上可以动手脚,赌下风又何以看得那么准,一打一个着?

“不错。”赵正涛说:“池大老爷赌下风,真正是‘冷、准、狠’,冷就是等;等看准了这条牌九,由小而大,或者由大而小,方始下手。由小而大打上门;由大而小打下门——”

赵正涛不即回答,反问一句:“你们看呢?”

小张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不过,”他问“万一庄家手气旺偏偏‘独大拎’,还不是白费心计?说起来也不是十分的把握。”

赵正涛,报以欣赏的一瞥;但小张却还不懂,因而需烦赵正涛更作解释。

“真不得了!”小张赞叹着问“池大老爷的秘密,你又怎么知的呢?”

小张忙不迭嘴问:“又是照吃?”

“唷!厉害。”刘不才失声说:“骰下家赢五把,庄家只赢一把。”

拿此作为理由,倒也振振有词;只是池大老爷答得漂亮:“不过不要;明天补给我,再说,到底谁赢也还不知。”

赌钱赢了跟输了的想法,大不相同;而只要作到最坏的打算,心里亦不会难过,赌兴自然发。于是孙台揎袖攘臂坐了下来,推的也是小牌九。

“还是有手脚的,不过手法明,旁人的睛是没有他的手快而已。”赵正涛说:“那副牌是‘对’。早就看熟了的;骰上一粒是‘替’,一粒是‘节筒’——”

“我就不懂。”小张另有疑问:“到手的钱又输了去;万一孙台乖觉,不推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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