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翘问:“娘来几时了?”
:“你楼上说苦说屈的时候,娘已在楼下了,不叫我通报,故不敢报耳。”翠翘暗暗
:“好厉害的大娘也,真有卒然加之不惊
忽上楼
:“相公,娘回来了。”束生、翠翘连忙站开,整衣收泪,将
下楼。宦氏已到。束生拿着一把汗,翠翘怀着一个鬼胎。只见宦氏满脸堆着笑容
:“相公,几时回家的?”束生
:“明日乃文会,方才回来。”宦氏
:“看写的经何如?”束生
:“正在这里看,果是写得好。”宦氏净手登楼,拜了佛,翠翘上前稽首,宦氏与束生见了礼,看那写的经卷
:“果然写得好,颜
柳骨,铁画银勾,是好一笔字。我归家与夫人说之,夫人也要手录一
藏经,待我这里完了,便送你过去。”翠翘应
:“是。”因忖
:“计又来突,可怜,可怜。”宦氏问
:“此经几时写完?”翠翘
:“还得两月。”宦氏
:“好生用心写,不要落了字画,差了旨义,是大家的罪过。”翠翘
:“晓得。”吃了几杯茶,半言不发,
天喜地同束生下楼而去。
过了半月,思量母亲,打轿回宦府去。却好此日束生到城中会文回家,问丫:“娘哩?”丫
:“望宦夫人去了。”束生听了此言,就象久旱逢甘雨,何异金榜题名时!也不问宦氏几时去,几时回,或去几日,心中要见翠翘念重,一
竟走
后
园。门公那里敢阻,竟登观音阁,见了翠翘。
束生见止得翠翘一人,赶上前一把抱住,大哭:“我害你!我害你!我只
你临淄被焚,哪知你活在这里受罪。他
得你上天无路,
地无门,对面不能一语。你监在此,何日是结局收场?妻,痛杀我肝
碎,哭得我
儿枯!那一日不想你到三更鼓,那一夜不念你到五更天?怎奈计中牢笼,认又不好认,说又不好说,
睁睁看你受这活罪孽。疼的是你
,苦的是我心。我几
与尔同死,以了现前之孽。怎奈我黄金未曾
库,
嗣尚无,束家一脉,单单靠我一
。所以
死不能,忍看你当面受摧残,忍看你当面受凌辱!我恨不得魂附你
,魄代你
,恨不得替你受了千般苦。怎奈徒有此心,没有此术,只落得妄想心痴,徒踊徒泣而已。妻,你怎么不回我一言?你恨我么?妻,误了你青
年少,误了你佳期多少,误了你
秋月,误了你度曲
诗。你恨我,我也无怨;你怨我,我也无辞。妻,可也把一句言语安
我安
,怎绝
不言,只请汪汪
泪么?妻!”翠翘看他哭得悲伤,泪如雨落;只是低着
泪。见束生问得急了,
:“叫我讲甚的?咳,人落地
铁落炉,木已成舟饭已熟,生死由他,荣辱听命罢了。”束生
:“写经乃
监之别名,经完必又有不情之使。他明知我二人情
如火,却以冷
觑之。把你在宦家送来,令我再不好举齿;不认我从前娶亲,如今难认你为妻。他机
计诡,包藏祸心,我你俱落他术中。这苦怎生受得了?妻,我有一策,向
对你密说,人
多,提防
,不敢启齿。此妒妇如此敢作敢为,真是个杀人不眨
的女
。他既摆了绝阵计,是必竟要
死你的!他主意已定,再不挽回。你在此死了,我又认不得你,何异于猪犬!此园西去尽多庵院,俱是尼姑。你收拾微资,逃往他
,暂躲几时。待事少定,你远去他方,逃命罢了!你丈夫恩
止于此了。”翠翘
而已。忽惊问
:“小
在哪里,你却独自来此?”束生
:“他回娘家去了,我在惠山读书,回来见他不在,偷空来会你一面。”翠翘听得宦氏不在,方敢开言
:“夫!你妻
吃得好苦!自到宦府,先打二十下
威,后到束家,不知受了多少苦恼,多少煎熬。只
是薄命红颜,遭人掳劫,
卖侯门,那知是伊家大娘摆下的牢笼计较!但我止一
,死亦何难。但可怜我恁的一个人品,不明不白死在丫
队中,心实不甘,故苟延岁月于此。夫,你须念旧时情,放我一条生路。今生不能补报,来世再填还你罢了。”言毕,哭死于地。束守一把抱住
:“是我束守不听你言,至堕妒妇之计。误得
牢
,陷在孽海,超升无策,
救无门。千思万想,上有十疋一着,还是逃生保命之方。妻,你不要自误了前程。”讲到伤情
,纳
便拜,翘亦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