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飞草长，凤去台空。

秃从睡梦中一骨碌爬起，问是怎么。大家：“老爷梦魇了！”痴珠一冷汗，将一睁，瞧着月光灯影，修然：“你们不要大惊小怪，没有什么事，反吧。”便自坐起，揭开帐，将灯剔亮，去记那碑文。觉得首尾二段，是全记得，中间两段，什忘四五。就

题毕，瞥见一丽人，画黛愁，弯蛾锁恨，怯怯的立在山拗，将痴珠凝眸一盼，便不见了。痴珠移步下亭，想：“怎的这空山中有此丽人，难青天白日，山魈木魅敢公然现么？”正在想着，那脚步却向山拗走来，不见人迹。刚转过山拗，又见那丽人手拈一枝杏，穿浅月对襟衫儿，腰系粉红裙，神情惨淡，立在那里。痴珠转过脚步，丽人却又不见了。并那地方，亦系一片平原，并非凤岭。痴珠想：“我如何又走到这个地方呢？”再一望去，见有一庙，隔一箭多地，便缓步向前。只见庙门开，油漆颜黯淡得很，是个古庙。庙门直匾大书“双鸳祠”三字。门堂三间，歪歪斜斜，门上也画有门神，一扇倒在地下。中间碧油屏门，不成颜。屏门后，砌砖尚自完好，两傍一柏一松，苍翠滴。痴珠一步步走上台阶，见廊上东西木栅，中间殿门悬挂板联一付，是：

秋月风，可怜如此；

亭亭净植，毓秀秋江。

岭下客孤征，岭上木连理。连理之木死复生，孤征之客生如死！

，不及兰华贵。老衲有三十二字偈，居士听着。”便说：

黄落，一夕西风。

是夕月明如昼，跟随人等赶路疲乏，都睡了。痴珠独步小院中，对月凄恻。秃因痴珠未睡，不敢上床，坐在堂屋打盹，见痴珠在院里踱来踱去，站起说：“天不早了，老爷睡吧。”痴珠看表，已有两下多钟，便房去，叫秃服侍睡下。翻来覆去，捱了一会，总睡不着。

十六个字。用手推那殿门，却是闭得的，无可窥，不知中间是何神像。由东廊转至殿后，只见西边有一小门，踱门来，却是朝东的三间屋，空的无一样家伙。对面有一亭，亭中碑一座，痴珠忙把碑文读过，是一篇四六。正要背诵一遍，陡见碑石摇动，向上倒将下来，吓得痴珠大叫一声，早把对房跟人惊醒了。

青天碧海，徒唤奈何！

痴珠迟疑不解，呆呆的立着。老尼：“居士请了！数虽前定，人定却也胜天，这看居士本领吧。”说着，便扶着侍者，由殿东方丈去了。

人生艳福，镜无双。”

痴珠也不敢纠缠，到客厅吃了茶，疑疑惑惑的回署。过了一夜，想：“幸是山陕此刻回宁静，倘像去冬那样光景，就这条路也走不得哩。”因此决计由原路且先人都，再作回省打算。郭公也留不住，只得厚赆数百金，派两名得力家丁护送至陕。是时初夏时候，途中不寒不，山青绿，比残冬光景迥然不同。到了梓潼，重经云栈、翠云廊、滴岩、青桥驿、紫柏山、红心峡诸胜，尤令人心旷神怡。奈痴珠系念老母在危急中，恨不能邀南飞，那有心情连风景。每日重赏轿夫，兼程前。四月初三自起，至全方夜二更，已到了草凉驿地方。此地上去凤县七十里，下去宝十里，本排住宿之所，痴珠因夜了，只得随便住下。

忽然，似闻窗外有人频频呼唤，又似有人隐隐哭泣之声，将帐揭开一看，见斜月上窗，残灯半穗，黯然四，寂无人声，便又睡下。想起昨日凤岭小憩，见那连理重生亭的碑记，文字古，非时下手笔，便又恍恍惚惚，如在亭中，援笔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