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龙睁一看,原来是老师柳金铎先生,从他亲戚那里方才回来。他待成龙至厚,虽则师生,却是患难之
。成龙羞惭满面,将绳儿解下来,慌忙施礼。说:“老师,你好!从哪里来?”那先生一瞧成龙
穿单衣,面带泪容,不似当初的那等模样,长吁一声,由怀中掏
白银五十两,
与成龙,又将
褂儿脱下给成龙穿上。二人谈心,叙话多时,雪已住了,拉着成龙至村
酒馆之内吃酒,问成龙意
何为。成龙将要投奔母舅的缘故细说一遍。柳先生说:“好,我有白银五十两送你作路费,你何时起
?”成龙说:“有了银
,明日就走。”二人说至天晚方散。
腊尽来,时逢新
,瞬息至四月十五日,至宁夏府城内苏州街路南太山泉黄酒糟访,
里面落座。酒保儿过来问:“吃什么酒?要什么菜?”成龙说:“我不喝酒,我跟你打听一个人。”跑堂的说:“你打听哪个?”成龙说:“有个苗掌柜的在这里吗?”伙计说:“不错,在这里。你姓什么?”成龙说明来历。跑堂的说:“我们掌柜的,是山东登州府文登县苗家集的人,并无当家,又无儿女,只有一个亲外甥在
家庄住,莫非你就是
家庄的吗?”成龙说:“不错。”伙计又
:“我们苗掌柜的病,要至死,正望亲人,你来了甚好。”说着,倒过一碗茶来,说:“你喝茶,我到后边给你说一声。”笑嘻嘻的往后边去了。
成龙看罢:“我今日莫若一死,我虽然没有儿,倒是百草穿孝。”自己拿绳
一
,拴在上门槛上,将
儿拴好,伸脖
就要上吊。只见从外面来了一位老人,
中说:“成龙在这里吗?我昨天才回来,这一年有余,你我未见,我听说你穷困至此,我特冒雪而来,给你送几两银
,以济燃眉之急。”正是:雪中送炭人间少,锦上添
世上多。
成龙说:“伙计,你贵姓?”他说:“我姓刘,排行在六,有个‘笑话刘六‘就是我。”成龙说:“你喝一盅酒。”他说:“我不喝。”成龙直让,刘六无奈,端起酒盅喝了几,说:“
爷,不是我不喝,我有个贱
病,,喝了酒,肚
里有什么话,全要告诉人。你猜你舅舅这病,是怎么得的?”成龙说:“我不知
,你说说我听听。”刘六说:“我们这宁夏府西门外,有一座
家寨,为首的有两个庄主:一名活阎罗
刚,一名铁面判官
。二人手下有三百多人,明为团练,暗为贼盗,常来城内苏州街黄酒馆吃酒,写帐永不还钱。那天活阎罗又来吃酒,手持钢刀一把,望苗掌柜借白银五百两,当时就要。苗掌柜方说一个‘没有’,他一把抓住,就
在地下,将刀放在脖
颈上,说:‘你今天没有银
不行!当初你拿我的银
开的买卖。‘我们大家无法,过去解劝,应十天
还银
。他本是讹诈,他说:‘定望你们这铺
里要银!’苗掌柜的是加气伤寒,有心要同他打官司,他又有势力,又有银钱;有心同他打架,自己又没有人。故此一病,不起,服药无效,这就是你舅舅得病,的
由。”
成龙来至外边,跑堂的酒要菜,摆在桌上,让成龙喝酒。
成龙在那里吃茶,心里说:“我舅舅拿我们家一千两银来作买卖,三四年并无信息,虽说是亲戚,我也是东家,见了我必不能错了。”正想之际,小跑堂的
来说:“
爷,你跟我到后边去,苗掌柜的这阵明白
,你们爷两个见面说两句话吧。”成龙随此人往后就走,一过后院,一直往西
拐,穿过八角月亮门,绕影
西院,北房三间,
台阶,东西各有厢房三间。随同
上房,在东里间靠北墙大床一张,他舅舅
西脚东,铺着厚褥
,盖着被窝,面如黄纸,两腮无
,微有气息。见成龙
来,睁
细看,想起旧日的模样,认得是外甥成龙。成龙跪倒磕
说:“舅舅,你好!你老人家什么病,?”他舅舅刚要说话,心中一闹,自己摇
,先叫成龙外边吃饭,然后有话再讲。
朋友又在哪里?正是:时来谁不来,时不来谁来!自己思前想后,不由掉下几英雄泪来,想:“自己父母早丧,又无兄弟,又无
妹,孤苦零丁,并无一个知疼着
之人。只有母舅,远在宁夏贸易,音信阻隔,
路遥远,缺少盘费,不能投奔。”正是:英雄频洒穷途泪,命不如人可奈何?越想越惨,不由大放悲声。自己一想:“生不如死。”正悲惨之际,狂风甚大,冷气侵人。睁
望外一看,好一阵大雪。怎见得?有赞为证;遍地洒琼瑶,舞舞长空蝶翅飘。白茫茫占断了
关
,玉床玻璃,银铺小桥。剪鹅
,山童来报:压折了老梅梢。
大英雄吃酒,一听概不由己,气得三尸神暴,五灵豪气腾空,说:“气死我也!伙计,酒我也不喝了,你把那通条给我拿过来,你带着我,咱上
家寨!”说罢,站起就走。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天,成龙置办衣服,辞别柳金铎,离家庄,顺
关大
,投奔宁夏去了。一路饥
渴饮,夜住晓行,非止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