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受谤言不夫而yun 明心迹别女

却说秀chun听母亲那般说了，不由一阵伤心，泪如雨下。从此日起，她便不言不笑，饮食少进。每天把双眉蹙起。额上显chu一条条的皱纹来。瞧这情形，分明有什么重大心事，不能言宣的样子。数月之后，shen子越发瘦损，兴致也完全消灭了。虽是活在世上，和常人一般无二，却是失魂落魄，奄奄无huan的情形，简直叫不相干的人见了，也替她难过。此时她的父母，也觉得她这情状有异，夫妻俩只得苦苦开导解劝。无奈秀chun既不说chu伤心之事，又不说chu得病之原，凭你横劝竖说，她也不过当时一说，yang为顺从，口称遵命，实在她的心事没有转回，兀是照旧生她的病。

更不料祸不单行，秀chun一家，既因秀chun有病，大家没有了兴致，偏偏那年疫病盛行，村中死亡枕藉，秀chun的父母也就在那时相继去世。秀chun母子少不得哭泣尽哀，买棺盛殓。等得丧事完了，秀chun忽然把飞龙叫去，对她说dao：“我儿，你可知dao你娘是没有嫁人的么？可知dao你这shen子从何而来？”再追上去说：“你娘为什么不嫁人？既不嫁人，为什么无端生你？又把你抚养到这么大呢？”

飞龙自闻同学欺侮说话，也着实想打听本shen的来历，和伊娘不嫁而产的故事，怎奈乡人好奇，而爱述怪异，明明一无可怪之事，到了他们口中，也要装点得千奇百怪，若是真有怪事，更少不得添枝带叶的，加上许多材料，往往说得真相驴chun不对ma嘴，必然面目全非，去题千里。而且张甲是那般说，李乙又这般讲，双方说来，竟似把个飞龙弄得和戏词上说的“什么不问还好，一问就越发糊涂了。”她又不敢请问生母和两位祖大人，只得天天闷在心tou，想遇有机会，总可问得chu来。如果母亲并没不端之事，确系不夫而yun，便要找到那个侮辱的同学，严行jiao涉，替母亲争回这个贞洁的名誉，要回自己已失的ti面。这都是她心中隐藏的念tou，别人是看不chu来的。这时见母亲忽然问到这件疑案，慌忙跪了下去，磕tou下泪dao：“娘怎么今天问起这个话来，孩儿要能够明白此中原委时，也早有法子，使我娘不致那样愁眉泪yan的过日子了。”

飞龙这几句话，却说得正是得ti。既没有使她娘失却shen分之chu1，也且把自己久要明白而未敢启齿的委曲，完全托了chu来。不dao她娘听了这话，不觉放声大恸起来，由着爱女跪在面前，也不去拉她一拉，只是惨然说dao：“无知的畜生，连你自己也不晓得你这shenti是哪里来的！可教我这zuo娘的怎样能够知dao呢？”说罢，又是一阵哽咽，却仍旧由着飞龙跪在地上。飞龙见此情形，自然更不敢起来，也不能cha一句下去。半晌半晌，才见她娘在袋中掏chu一张纸儿，向她面前一掷，大声说dao：“你要知dao你chu世之事，尽在这张纸上，我要不为你这孽畜，从前也不得听许多闲话，白在这世上受无穷的冤苦！今后若再不给你一个jiao代，又怕你白活在人世，受我zuo娘的受不了的冤苦，所以趁如今我的爹妈都已下去，我对上的责任既了，对你的责任，也要宽舒一下。从此，你既可以zuo个清白纯洁之人，我zuo娘的，也可早完孽债，免得再在世上受罪。”

说罢，tou也不回，掩袖归房而去。这飞龙正捧着那张纸tou，仔细跪读，却才明白自己的chushen来历，和她娘不夫而yun的原因，并这十余年han辛茹苦蒙受冤谤的情状。最后还有几句诀别之词，想到方才母亲所说那zhong语气，显见有一死明志之心。先时瞧得chu了神，并没注意到她娘行动，比及读完那篇东西，心中十分悲伤痛苦，yan中泪雨点点洒在纸上，由不得抬tou一瞧，才见她娘已不在座上，不知何时走开去了。飞龙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连方才洒chu来的yan泪，也几乎缩进去了。他已认定她娘此去，必没好事。慌忙三脚两步，赶进去找。哪里有她娘的踪迹。急得她屋前屋后到chu1luan找，兀自没有影子。又想，一眨yan的工夫，无论如何走不到怎远的去chu1。要便是投了河罢，谅来一下子工夫，也不会淹没下去。于是急急忙忙赶到河边一望，却才看见河埠上，丢有一信，外写：“飞龙我儿亲启。”飞龙不顾死活，扯开一看，只见上面写dao：

“我若早死，汝不得生，我再不死，汝亦不能为人。昔年yun汝，即在此埠；今日别汝，亦在此埠。若不相舍，可先在此招我魂灵。一二日后，我尸上浮，可葬我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