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听了，心下彻底明了，不觉连连了几个，又问：“将来尸解之后，大概可以不用这个丑了罢？”文始：“那又不然，你既借他的尸而为人，无论成前后，总得以他

李玄不等他说完，不觉苦脸一笑：“师兄论，小弟何尝不懂，但不知此丐和小弟又有什么不解之缘呢？”文始：“这个当然不是偶然之事。因你前世为人之时，此丐曾经替你保全一条命，照理你该报过他的厚恩，才能家修。因为你不同常人，此生谪期已满，不久转升天曹，不便再蹈人世那报恩酬德的勾当，所以于他死后着你附魂他的，使他魂虽消但不死，也可算得报答过他救命之恩了。这倒真是一举两得之事。况且天数注定该应如此，你怎能嫌人家肮脏，另外找人去呢？还有一层，所贵乎仙人者，如能脱却凡，随心变化，莫说丑的可以变俊，坏的可以变好，就要以男变女，以老变小，也无办不到之理。似你现在未到尸解之期，暂时不能不说藉此丐尸以便往返人世，等得功行圆满，时机到来，便是再俊百倍的容，你还用得着他吗？”

竟致无法还生，天公哪有这等苛刑。不过老弟本是一个英俊貌的少年，今后却不免要变成一副狼狈龌龊的神情，而且还有一条不能健全，这便是你还债的一法啊？你瞧我这手中持的是什么？那不是送给老弟的一拐杖么。这便是替你预备跛脚之后用以助力的。老弟，你别把这赠品当作不值什么，考究起来却很有来历呢？”李玄此时听得有些神，接过那杖，半句也不开。只听文始真人又笑：“此杖乃是开辟之先，王母园中第一次蟠桃大会，有采桃女手足不慎，误把树枝攀断了一节，王母把此断枝赠与祖师。虽是一枯枝，却能识晴雨、知寒暑，又能当兵使用，寻常妖鬼怪禁不起这一拐儿的。我初师门不知其用，请教祖师，祖师说明来历，就将来赐与愚兄。如今恰好作得老弟随法宝，所谓各有缘，此赠与老弟，又算最得其用了。”李玄这才明白过来，慌忙稽首谢。

文始笑着将李玄拉起，又说：“老弟不用客气，快跟我来寻你的化儿去。”李玄依言，手提拐杖跟他落云，立在一块荒草地上。文始指着那边树下有黑黑的一件东西说：“老弟，那便是你的替了。”二仙携手而行，一同走上前去。李玄心急，先到了树下，定睛一瞧，原来是个又黑又丑、一只脚儿长一只脚儿短的死叫化。李玄不觉一吓，又俯下了，却已冷得和冰块一般，分明死了很久了。李玄见自己的替如此肮脏难看，心中也觉不快。文始随后赶到，见他发怔不言，不期哈哈大笑：“为神仙，也还要考究好相貌儿吗？”李玄沉：“师兄，不是这么讲法。神仙以法为宗，游天地之外，自然用不着怎样貌、怎样清秀，可是像这死丐的形景忒煞难看，将来功行有成，少不得要追随师兄们会会诸天金仙、三界真神，人人都是濯濯丰神，只小弟得如此一副狼狈相，休说人家嫌我龌龊，就是小弟自己也不免自惭形秽呀！好师兄，可能想个法儿把这死丐丢开，容小弟另外找个稍许清俊些的死人作个替，不知行得行不得？”文始大笑：“师弟，不是我说你太不懂事，惶恐你也是修成得之士，讲来的话竟像不是个内行人说的。你可知仙家最注重的是个‘缘’字，缘之所结，谁也分拆不开。就像今儿愚兄和你这番讲话，何尝不因有缘才会不知不觉在一？要是不然，你便要请我也是无从请到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