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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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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古英雄未遇时,都无大志,非止邓禹希文学、ma武望督邮也。晋文公有妻有ma,不肯去齐。光武贫时,与李通讼逋租于严尤。尤奇而目之。光武归谓李通曰:“严公宁目君耶”窥其意,以得严君一盼为荣。韩蕲王为小卒时,相士言其日后封王。韩大怒,以为侮己,奋拳殴之。都是一般见解。鄂西林相公《辛丑元日》云:“揽镜人将老,开门草未生。”《咏怀》云:“看来四十犹如此,便到百年已可知。”皆作郎中时诗也。玩其词,若不料此后之chu将入相者。及其为七省经略,《在金中丞席上》云:“问心都是酬恩客,屈指谁为济世才”《登甲秀楼》绝句云:“炊烟卓午散轻丝,十万人家饭熟时。问讯何年招济火,斜yang满树武乡祠。”居然以武侯自命,皆与未得志时气象迥异。张桐城相公则自翰林至作首相,诗皆一格。最清妙者:“柳yinchun水曲,hua外暮山多。”“叶底hua开人不见,一双蝴蝶已先知。”“临水zhonghua知有意,一枝化作两枝看。”《扈跸》云:“谁怜七十龙钟叟,骑ma踏冰星满天”《和皇上〈风筝》》云:“九霄日近增华se,四野风多仗宝绳。”押“绳”字韵,寄托遥shen。



杨诚斋曰:“从来天分低拙之人,好谈格调,而不解风趣。何也格调是空架子,有腔口易描;风趣专写xing灵,非天才不办。”余shen爱其言。须知有xing情,便有格律;格律不在xing情外。《三百篇》半是劳人思妇率意言情之事;谁为之格,谁为之律而今之谈格调者,能chu其范围否况皋、禹之歌,不同乎《三百篇》;《国风》之格,不同乎《雅》、《颂》:格岂有一定哉许浑云:“yin诗好似成仙骨,骨里无诗莫狼

yin。”诗在骨不在格也。



前明门hu之习,不止朝廷也,于诗亦然。当其盛时,高、杨、张、徐,各自成家,毫无门hu。一传而为七子;再传而为钟、谭,为公安;又再传而为虞山:率皆攻排诋呵,自树一帜,殊可笑也。凡人各有得力chu1,各有乖谬chu1;总要平心静气,存其是而去其非。试思七子、钟、谭,若无当日之盛名,则虞山选《列朝诗》时,方将搜索于荒村寂寞之乡,得半句片言以传其人矣。敌必当王,she1先中ma:皆好名者之累也!



于耐圃相公,构蔬香阁,zhong菜数畦,题一联云:“今日正宜知此味;当年曾自咬其gen。”鄂西林相公,亦有菜圃对联云:“此味易知,但须绿野秋来zhong;对他有愧,只恐苍生面se多。”两人都用真西山语;而xiong襟气象,却迥不侔。



落第诗,唐人极多。本朝程鱼门云:“也应有泪liu知己,只觉无颜对俗人。”陈梅岑云:“得原有命他休问,壮不如人后可知。”家香亭云:“共说文章原有价,若论侥幸岂无人”又云:“愁看僮仆凄凉se,怕读亲朋wei藉书。”王ju庄云:“亲朋共怅登程日,乡里先传下第名。”皆可与唐人颉颃。然读姚武功云:“须凿燕然山上石,《登科记》里是闲名。则shuang然若失矣。读唐青臣云:“不第远归来,妻子se不喜。黄犬恰有情,当门卧摇尾。”则吃吃笑不休矣!其他如:“不辞更写公卿卷,恰是难修骨rou书。”“失意雅不惬,见hua如见仇。路逢白面郎,醉簪hua满tou。”“枉坐公车行万里,譬如闲看华山来。”“乡连南渡思菰米,泪滴东风避杏hua。”俱妙。



余作诗,雅不喜叠韵、和韵及用古人韵。以为诗写xing情,惟吾所适。一韵中有千百字,凭吾所选,尚有用定后不慊意而别改者;何得以一二韵约束为之既约束,则不得不凑拍;既凑拍,安得有xing情哉《庄子》曰:“忘足,履之适也。”余亦曰:忘韵,诗之适也。



常州赵仁叔,有一联云:“蝶来风有致,人去月无聊。”仁叔一生,只传此二句。某《拟古》云:“莫作江上舟,莫作江上月。舟载人别离,月照人离别。”其人一生,所传亦只此四句。金圣叹好批小说,人多薄之;然其《宿野庙》一绝云:“众响渐已寂,虫于佛面飞。半窗关夜雨,四bi挂僧衣。”殊清绝。孔东堂演《桃hua扇》曲本,有诗集若干,佳句云:“船冲宿鹭排樯起,灯引秋蚊入帐飞。”其他首未能称是。



嵩亭上人《题活埋庵》云:“谁把庵名号‘活埋’令人千古费疑猜。我今岂是轻生者只为从前死过来。”周dao士鹤chu3,有句云:“大dao得从心死后,此shen误在我生前。”两诗于禅理俱有所得。



乾隆丙辰,余二十一岁,起居叔父于广西。抚军金震方先生一见,有国士之目,特疏荐博学宏词:首叙年齿,再夸文学,并云:“臣朝夕观其为人,xing情恬淡,举

止安详。国家应运生才,必为大成之qi。”一时司dao争来探问。公每见属吏,谈公事外,必及余之某诗某句,津津dao之,并及其容止动作。余在屏后闻之窃喜。探公见客,必随而窃听焉。呈七排一首,有句云:“万里阙前修荐表,百官座上叹文章。”盖实事也。公有诗集数卷,殁后无从编辑;仅记其《答幕友祝寿》云:“浮生虚逐黄云度,高士群歌《白雪》来。”《题八桂堂》云:“尽日天香生画戟,有时鹤舞到匡床。”想见抚粤九年,政简刑清光景。



己未朝,考题是《赋得“因风想玉珂”》。余yu刻画“想”字,有句云:“声疑来禁院,人似隔天河。”诸总裁以为语涉不庄,将置之孙山。大司寇尹公,与诸公力争曰:“此人肯用心思,必年少有才者;尚未解应制ti裁耳。此庶吉士之所以需教习也。倘进呈时,上有驳问,我当独奏。”群议始息。余之得与馆选,受尹公

知,从此始。未几,上命公教习庶吉士。余献诗云:“琴爨已成焦尾断,风高重转落hua红。”

一十一

尹文端公总督江南,年才三十,人呼“小尹”海宁诗人杨守知,字次也,康熙庚辰进士。以dao员诖误,候补南河,年七十矣。尹知为老名士,所以奖wei之者甚厚。杨喜,自指其鬓叹曰:“蒙公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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