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中,输一斛者,别令输二斗,目之为“省耗”百姓苦之。又,官库出纳缗钱, 皆以八十为陌,至是民输者如旧,官给者以七十七为陌,遂为常式。《归田录》: 用钱之法,自五代以来,以七十七为百,谓之“省陌”今市井交易,又克其五, 谓之“依除”民有诉田者,虽无十数户,章必命全州覆视,幸其广有苗额,以增 邦赋,曾未数年,民力大困。章与杨邠不喜儒士,郡官所请月俸,皆取不堪资军者 给之,谓之“闲杂物”,命所司高估其价,估定更添,谓之“抬估”,章亦不满其 意,随事更令更添估。章急于财赋,峻于刑法,民有犯盐矾酒曲之令,虽丝毫滴沥, 尽处极刑。吏缘为奸,民不堪命。
章与杨邠同郡,尤为亲爱,其奖用进拔者,莫非乡旧。常轻视文臣,曰:“此 等若与一把算子,未知颠倒,何益于事!”后因私第开宴席,召宾客,史宏肇、苏 逢吉乘醉喧诟而罢。章自是忽忽不乐,潜求外任。邠与宏肇深沮其意。而私第数有 怪异,章愈怀忧恐。乾祐三年冬,与史宏肇、杨邠等遇害,夷其族。妻白氏,祸前 数月而卒。无子,惟一女,适户部员外郎张贻肃,羸疾逾年,扶病就戮。
李洪建,太后母弟也。事高祖为牙将,高祖即位,累历军校,遥领防御使。史 宏肇等被诛,以洪建为权侍卫马步军都虞候。及鄴兵南渡,命洪建诛王殷之族,洪 建不即行之,但遣人监守其家,仍令给馔,竟免屠戮。周太祖入京城,洪建被执, 王殷感洪建之恩,累祈周太祖乞免其死,不从,遂杀之。洪建弟业。
业,昆仲凡六人,业处其季,故太后尤怜之。高祖置之麾下,及即位,累迁武 德使,出入禁中。业恃太后之亲,稍至骄纵。隐帝嗣位,尤深倚爱,兼掌内帑,四 方进贡二宫费委之出纳。业喜趋权利,无所顾避,执政大臣不敢禁诘。会宣徽使阙, 业意欲之,太后亦令人微露风旨于执政。时杨邠、史宏肇等难之,业由是积怨,萧 墙之变,自此而作。杨、史既诛,业权领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北郊兵败,业自取金 宝怀之,策马西奔。行至陕郊,其节度使洪信,即其长兄也,不敢匿于家。业将奔 太原,至绛州境,为盗所杀,尽夺而去。
阎晋卿者,忻州人也。家世富豪,少仕并门,历职至客将,高祖在镇,颇见信 用。乾祐中,历阁门使,判四方馆。未几,关西乱,郭从义讨赵思绾于京兆,晋卿 偏师以攻贼垒。《宋史-李韬传》:周祖征三叛,韬从白文珂攻河中,兵傅其城。 文珂夜诣周祖议犒军,留韬城下。时营栅未备,李守贞乘虚来袭,营中忽见火发, 知贼骤至,惶怖失据。客省使阎晋卿率左右数十人,遇韬于月城侧,谓韬曰:“事 急矣。城中人悉被黄纸甲,为火光所照,色俱白,此殊易辨,奈军士无斗志何!” 韬愤怒曰:“岂有食君禄而不为国致死耶!”即援槊而进,军中死士十余辈,随韬 犯贼锋。蒲有猛将,跃马持戈拟韬,韬刺之,洞胸而坠,又连杀数十人,蒲军遂溃, 因击大破之。贼平,为内客省使,丁父忧,起复前职。时宣徽使阙,晋卿以职次事 望,合当其任,既而久稽拜命,晋卿颇怨执政。会李业等谋杀杨、史,诏晋卿谋之。 晋卿退诣宏肇,将告其事,宏肇不见。晋卿忧事不果,夜悬高祖御容于中堂,泣祷 于前,迟明戎服入朝。内难既作,以晋卿权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北郊兵败,晋卿乃 自杀于家。
聂文进,井州人。少给事于高祖帐下,高祖镇太原,甚见委用,职至兵马押司 官。高祖入汴,授枢密院承旨,历领军、屯卫大将军,迁右卫大将军,仍领旧职。 遇周太祖出征,稍至骄横,久未迁改,深所怨望,与李业辈构成变乱。史宏肇等遇 害之前夕,文进与同党预作宣诏,制置朝廷之事,凡关文字,并出文进之手。明日 难作,文进点阅兵籍,征发军众,指挥取舍,以为己任,内外咨禀,前后填咽。太 祖在鄴被构,初谓文进不预其事,验其事迹,方知文进乱阶之首也,大诟詈之。太 祖过封丘,帝次于北郊,文进告太后曰:“臣在此,请宫中勿忧。”兵散之后,文 进召同党痛饮,歌笑自若。迟明,帝遇祸,文进奔窜,为军士所追,枭其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