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奥衍闳深, 与孟轲、扬雄相表里而佐佑《六经》云?至它文,造端置辞,要为不袭蹈前人者。 然惟愈为之,沛然若有余,至其徒李翱、李汉、皇甫湜从而效之,遽不及远甚。从 愈游者,若孟郊、张籍,亦皆自名于时。
孟郊者,字东野,湖州武康人。少隐嵩山,性介,少谐合。愈一见为忘形交。 年五十,得进士第,调溧阳尉。县有投金濑、平陵城,林薄蒙翳,下有积水。郊闲 往坐水旁,裴回赋诗,而曹务多废。令白府,以假尉代之,分其半奉。郑余庆为东 都留守,署水陆转运判官。余庆镇兴元,奏为参谋。卒,年六十四。张籍谥曰贞曜 先生。
郊为诗有理致,最为愈所称,然思苦奇涩。李观亦论其诗曰:“高处在古无上, 平处下顾二谢”云。
张籍者,字文昌,和州乌江人。第进士,为太常寺太祝。久次,迁秘书郎。愈 荐为国子博士。历水部员外郎、主客郎中。当时有名士皆与游,而愈贤重之。籍性 狷直,尝责愈喜博褭及为驳杂之说,论议好胜人,其排释老不能著书若孟轲、扬雄 以垂世者。愈最后答书曰:
吾子不以愈无似,意欲推之纳诸圣贤之域,拂其邪心,增其所未高。谓愈之质 有可以至于道者,浚其源,道其所归,溉其根,将食其实。此盛德之所辞让,况于 愈者哉?抑其中有宜复者,故不可遂已。昔者圣人之作《春秋》也,既深其文辞矣, 然犹不敢公传道之,口授弟子,至于后世,其书出焉。其所以虑患之道,微也。今 夫二氏之所宗而事之者,下及公卿辅相,吾岂敢昌言排之哉?择其可语者诲之,犹 时与吾悖,其声哓哓。若遂成其书,则见而怒之者必多矣,必且以我为狂为惑。其 身之不能恤,书于何有?夫子,圣人也,而曰:“自吾得子路,而恶声不入于耳。” 其余辅而相者周天下,犹且绝粮于陈,畏于匡,毁于叔孙,奔走于齐、鲁、宋、卫 之郊。其道虽尊,其穷亦至矣。赖其徒相与守之,卒有立于天下。向使独言之而独 书之,其存也可冀乎?今夫二氏行乎中土也,盖六百年有余矣。其植根固,其流波 漫,非可以朝令而夕禁也。自文王没,武王、周公、成、康相与守之,礼乐皆在, 及乎夫子未久也,自夫子而至乎孟子未久也,自孟子而至乎扬雄亦未久也。然犹其 勤若此,其困若此,而后能有所立,吾岂可易而为之哉?其为也易,则其传也不远, 故余所以不敢也。然观古人,得其时,行其道,则无所为书。为书者,皆所为不行 乎今,而行乎后世者也。今吾之得吾志、失吾志未可知,则俟五十、六十为之,未 失也。天不欲使兹人有知乎,则吾之命不可期;如使兹人有知乎,非我其谁哉!其 行道,其为书,其化今,其传后,必有在矣。吾子其何遽戚戚于吾所为哉?
前书谓吾与人论不能下气,若好胜者。虽诚有之,抑非好己胜也,好己之道胜 也。非好己之道胜也,己之道乃夫子、孟轲、扬雄之道。传者若不胜,则无所为道, 吾岂敢避是名哉!夫子之言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则其与众人辩也有 矣。驳杂之讥,前书尽之,吾子其复之。昔者夫子犹有所戏,《诗》不云乎:“善 戏谑兮,不为虐兮。”《记》曰:“张而不弛,文武不为也。”恶害于道哉?吾子 其未之思乎?
籍为诗,长于乐府,多警句。仕终国子司业。
皇甫湜,字持正,睦州新安人。擢进士第,为陆浑尉,仕至工部郎中,辨急使 酒,数忤同省,求分司东都。留守裴度辟为判官。度脩福先寺,将立碑,求文于白 居易。湜怒曰:“近舍湜而远取居易,请从此辞。”度谢之。湜即请斗酒,饮酣, 援笔立就。度赠以车马缯彩甚厚,湜大怒曰:“自吾为《顾况集序》,未常许人。 今碑字三千,字三缣,何遇我薄邪?”度笑曰:“不羁之才也。”从而酬之。
湜尝为蜂螫指,购小儿敛蜂,捣取其液。一日命其子录诗,一字误,诟跃呼杖, 杖未至,啮其臂血流。
卢仝居东都,愈为河南令,爱其诗,厚礼之。仝自号玉川子,尝为《月蚀诗》 以讥切元和逆党,愈称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