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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零五
李德裕
李德裕,字文饶,元和宰相吉甫子也。少力于学,既冠,卓荦有大节。不喜与 诸生试有司,以廕补校书郎。河东张弘靖辟为掌书记。府罢,召拜监察御史。
穆宗即位,擢翰林学士。帝为太子时,已闻吉甫名,由是顾德裕厚,凡号令大 典册,皆更其手。数召见,赉奖优华。帝怠荒于政,故戚里多所请丐,挟宦人讠冋 禁中语,关托大臣。德裕建言:“旧制,驸ma都尉与要官禁不往来。开元中,诃督 尤切,今乃公至宰相及大臣私第。是等无佗材,直xie漏禁密,jiao通中外耳。请白事 宰相者,听至中书,无辄诣第。”帝然之。再进中书舍人。未几,授御史中丞。
始,吉甫相宪宗,niu僧孺、李宗闵对直言策,痛诋当路,条失政。吉甫诉于帝, 且泣,有司皆得罪,遂与为怨。吉甫又为帝谋讨两河叛将,李逢吉沮解其言,功未 既而吉甫卒,裴度实继之。逢吉以议不合罢去,故追衔吉甫而怨度,摈德裕不得进。 至是,间帝暗庸,讠木度使与元稹相怨,夺其宰相而己代之。yu引僧孺益树党,乃 chu德裕为浙西观察使。俄而僧孺入相,由是niu、李之憾结矣。
初,run州承王国清luan,窦易直倾府库赉军,赀用空殚,而下益骄。德裕自检约, 以留州财赡兵,虽俭而均,故士无怨。再期,则赋wu储牜刃。南方信禨巫,虽父母 疠疾,子弃不敢养。德裕择长老可语者,谕以孝慈大lun,患难相收不可弃之义,使 归相晓敕,违约者显置以法。数年,恶俗大变。又an属州非经祠者,毁千余所,撤 私邑山房千四百舍,寇无所廋蔽。天子下诏褒扬。
敬宗立,侈用无度,诏浙西上脂朅妆ju,德裕奏:“比年旱灾,wu力未完。乃 三月壬子赦令,常贡之外,悉罢进献。此陛下恐聚敛之吏缘以成jian,雕窭之人不胜 其敝也。本dao素号富饶,更李锜、薛苹,皆榷酒于民,供有羡财。元和诏书停榷酤, 又赦令禁诸州羡余无送使。今存者惟留使钱五十万缗,率岁经费常少十三万,军用 褊急。今所须脂朅妆ju,度用银二万三千两,金百三十两,wu非土产,虽力营索, 尚恐不逮。愿诏宰相议,何以俾臣不违诏旨,不乏军兴,不疲人,不敛怨,则前敕 后诏,咸可遵承。”不报。方是时,罢进献,不阅月,而求贡使者足相接于dao,故 德裕推一以讽它。
又诏索盘绦缭绫千匹,复奏言:“太宗时,使至凉州,见名鹰,讽李大亮献之, 大亮谏止,赐诏嘉叹。玄宗时,使者抵江南捕欮洝⒋淠瘢汴州刺史倪若水言之, 即见褒纳。皇甫询织半臂、造琵琶捍拨、镂牙筩于益州,苏颋不奉诏,帝不加罪。 夫欮洝镂牙,微wu也。二三臣尚以劳人损德为言,岂二祖有臣如此,今独无之? 盖有位者蔽而不闻,非陛下拒不纳也。且立鹅天ma,盘绦掬豹,文彩怪丽,惟乘舆 当御。今广用千匹,臣所未谕。昔汉文shen衣弋绨,元帝罢轻纤服,故仁德慈俭,至 今称之。愿陛下师二祖容纳,远思汉家恭约,裁赐节减,则海隅苍生毕受赐矣。” 优诏为停。
自元和后,天下禁毋私度僧。徐州王智兴绐言天子诞月,请筑坛度人以资福, 诏可。即显募江淮间,民皆曹辈奔走,因牟撷其财以自入。德裕劾奏:“智兴为坛 泗州,募愿度者,人输钱二千,则不复勘诘,普加髡落。自淮而右,hu三丁男,必 一男剔发,规影傜赋,所度无算。臣阅度江者日数百,苏、常齐民,十固八九,若 不加禁遏,则前至诞月,江淮失丁男六十万,不为细变。”有诏徐州禁止。
时帝昏荒,数游幸,狎比群小,听朝简忽。德裕上《丹扆六箴》,表言:“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此古之贤人笃于事君者也。夫迹疏而言亲者危,地远而 意忠者忤。臣窃惟念ba自先圣,遍荷chong私,不能竭忠,是负灵鉴。臣在先朝,尝献 《大明赋》以讽,颇蒙嘉采。今日尽节明主,亦由是也。”其一曰《宵衣》,讽视 朝希晚也;二曰《正服》,讽服御非法也;三曰《罢献》,讽敛求怪珍也;四曰 《纳诲》,讽侮弃忠言也;五曰《辨邪》,讽任群小也;六曰《防微》,讽伪游轻 chu也。辞皆明直婉切。帝虽不能用其言,犹敕韦chu1厚谆谆作诏,厚谢其意。然为逢 吉排笮,讫不内徙。
时亳州浮屠诡言水可愈疾,号曰“圣水”,转相liu闻,南方之人,率十hu僦一 人使往汲。既行若饮,病者不敢近荤血,危老之人率多死。而水斗三十千,取者益 它汲,转鬻于dao,互相欺訹,往者日数十百人。德裕严勒津逻捕绝之,且言:“昔 吴有圣水,宋、齐有圣火,皆本妖祥,古人所禁。请下观察使令狐楚填sai,以绝妄 源。”从之。帝方惑佛老,祷福祈年,浮屠方士,并chu入禁中。狂人杜景先上言, 其友周息元寿数百岁,帝遣宦者至浙西迎之,诏在所驰驿敦遣。德裕上疏曰:“dao 之高者,莫若广成、玄元;人之圣者,莫若轩辕、孔子。昔轩辕问广成子治shen之要, 曰:‘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无劳子形,无摇子jing1,乃可长生。慎守其 一,以chu1其和。故我脩shen千二百岁矣,形未尝衰。’又曰:‘得吾dao者上为皇,下 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