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不要念下去啦！”卢嘉川轻轻地从李孟瑜的手中拿过这份卫戍司令的公函说“底下的无非是我们是一伙暴徒，要图谋不轨；他们为国为民将予制裁等。情况很急，我们赶快商量怎么办吧！”

代表们立刻开了急会议。会议决定，不卫戍司令如何恐吓，示威团仍决定在五号上午十一全团发游行示威。同时派副总指挥卢嘉川到卫戍司令去找司令谷正解释，并请他们加以保护。

“好，祝你们成功！”卢嘉川仿佛要远门，也仿佛不能再回来了似的，再次握住了李孟瑜的手。

他迈过横躺竖卧在车厢地上的同学们，走到关着的两扇车门前。因为脑昏胀，上虽然冷，可是脑却想用凉风一。他靠在车门前，由车门宽宽的隙中，他望见了一片灰蒙蒙的原野。天快亮了，天边显了鱼肚白，在那景不断变化的广阔的原野中，却有几颗星星不变地在天边闪烁。远还有一抹群山朦胧地耸立在灰的天边。“快到济南了吧？”他呼了一下从隙透来的寒冷的空气，又打了个哈欠。当他似乎听见了黎明时远远的几声叫和犬吠时，他的心骤然激动起来，仿佛这些景随着火车的奔驰将要永远逝去了似的，他贪婪地望着到前的一条明亮的小河和疾驰而过的几棵小树，这时，这大的冷静的青年，突然里盈满了激动的泪。…

卢嘉川听了这个决定，半晌没有声。他的睛忽然有儿忧郁。和同学们、和李孟瑜在一起，他毫无所惧，那轰轰烈烈响彻南京上空的号声，是这样有力地诱惑着他。可是，他却不能和大伙在一起了，而要单独去见什么谷正！

十二月一号从北平动，十二月三号北京大学南下示威团就到了南京。繁华的、安谧的南京城随着这一批示威学生的到来，仿佛敌人现在城，冲要的路和街忽然密布了荷枪实弹的武装岗哨；示威团借住的中央大学育馆，当示威学生们刚一到，门前的小汽车也不停地咩咩吼叫起来。南京市党的人和成群的新闻记者，不断地围上前来向示威团“打听消息”接着四号一早，首都卫戍司令就把示威团印的几千份“告民众书”全扣留了；而且把印刷局的主人也捕走。五号一早，一封”哀的顿书”又送到李孟瑜的手中。

拂晓前，小车厢里的三个青年人，也挤在一起打起盹来了。由于和反动的学生会以及和学校当局的阻拦作了激烈的斗争，这三个新学生会的领导人，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

此时，疲倦征服了他们，他们中的两个刚刚熟睡去，没有睡着的李孟瑜忽然推醒了他们：“嗳，想起事，到了南京，我们通知卫戍司令，叫他们给我们的示威来个‘保护’好不好？”

罗大方到别去睡了，卢嘉川歪在小铺上又睡着了，只有李孟瑜靠着小桌坐在小凳上。多少事在他心里翻腾，他不能睡。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一回看见卢嘉川在睡梦里冷得缩着在，他就脱下自己的棉布大衣轻轻地盖在他上，随即走到小车厢外面去。

“老卢，想什么哪？”代表们都迅速散开整理示威队伍去了，只剩下李孟瑜和卢嘉川留在作为示威团办公室的一间狭小的房间里。

“不，等一下！”李孟瑜想了想说“你一个人去太孤单，万一有什么事连个送信的也没有。叫许宁和你一起去吧，这家伙也还机灵。”

接着他和许宁佩上示威团的臂章，一起到了南京卫戍司令。他们拿着示威团的复函，要见谷司令。

“好，这也是一招！”卢嘉川拿起小铺上的一把小纸旗摇了摇，似乎在驱逐难忍的瞌睡“老李的话，给了我启发。辩证法嘛，什么事都是有反有正，有利有弊。”

在会客室里等了许久，不见谷司令来，最后，一个西装革履、白净面的中年人来接见他们了。他着微笑，燃一纸烟，拱手让让卢嘉川和许宁，然后坐在沙发上打量了一下这两个学生，慢慢问：“两位

李孟瑜的态度是沉稳、安详的。此刻，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有文有武，有有，这就是策略嘛。”

老卢忽然微微一笑，站起，握着李孟瑜的手：“老李，你的主意是对的。我现在就走。不过示威队伍的重担就全搁在你们上啦。”

示威团的十来个代表赶快围着李孟瑜听他念：…该所谓“北大南下示威团”抵京以来，扬言示威，拒绝劝告，行动离奇，言词荒诞，昨竟印刷传单，诬蔑政府“蹂躏拍卖中华民族”…最后且有“我们非但不信任他，而且要打倒他”之明显反动宣传及“命令政府”之妄语。与**之吻如一辙…

罗大方睁着圆圆的大睛，盯在两个战友的上。他的睛似乎在说：“你们这两个老练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没有窗的黑暗车厢里迸发来，更显得苍凉、悲郁，激动人心。…

“怎么？”罗大方惊疑地说“保护？我们向卖国政府去示威，却要求这个政府来‘保护’，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