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朦胧的不甚清醒的神志又告诉他渴，渴得真难过。…由于渴的刺激，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存在，于是他睁开睛，向昏沉的漆黑的牢房里茫然地望着。的铁窗上透了青天上的几颗星星，远远的似乎有岗兵的靴在橐橐走动。边呢，几只饿坏了的老鼠在地上来去…好像在试探着要吃他上的凝固了的血…渐渐，他完全清醒了。一个意念突然占据了他的心…使他忘掉了难忍的渴，也忘掉了燃烧着全的剧烈的痛楚。

他似乎想要恢复一下力，闭起睛歇了歇，然后开始试着翻转来，但是没有用，整个机好像一块石，他咬着牙拚着所有的力气，想使动一动，也竟毫不可能；反而由于震动了伤，一阵剧痛袭来，他又陷到昏迷的状态中了。

“告诉同志们…告诉同志们…”他仰卧在的地上，浑痛得连动也不敢动地直直地躺着。“一定要告诉他们…一定要告诉他们！…”

…

“…天快亮了吧？…一到白天…能否叫我活到白天呢？”于是他回想起了整个夜晚的事情：大概十钟的时候，囚犯们都睡了，他突然被提去审讯。在一间昏暗的不大的房间里，一个白胖带着可怕的狡猾的笑容，坐在褐的好像长蛇一样的写字台后对他说：“冯森，能的小伙呵！可惜…这不是你施展威力的时候…趁早，把你们现在新成立的组织名单来吧！”

他勉睁开浮的，向黑暗的四周审视着…这不是他原来所住的囚房。原来他住的是一排囚房的靠一的小单间，小铁门上面有一个豆腐块样的小窗，经过这个窗，他可以望见对面的一堵灰的墙和一片铁丝网。但是从现在的窗望去，他看见了青天和星星。显然，敌人为了迅雷不及掩耳地破坏他们的组织、破坏政治犯们持下来的绝斗争，要把他或者还有其他的同志突然走，在走以前，把他转移到一个新的机密的地方使他无法再与同志们取得联系…他躺在地上默默地思考了一阵：“对，是这样的！”他判断自己不久之后不是被拉去枪毙，就是被转移走。不结果怎样，他必须趁着还有一气的现在，告诉同志们一些事，一些重要的事。

“…呵…”他轻轻了一声，想翻转，但是好像有千万针刺在背上，全猛烈地刺痛着，他咬了咬牙不动弹了。

他已经被押在北平宪兵司令的监狱里两个多月。残酷的刑罚并不曾动摇他的意志，他顽地斗争着。虽然他被打得死去活来，但是，为了争取公开审讯，为了争取改善政治犯的生活，他仍然领导了监狱的绝斗争。这是绝之后的第三天，他们正准备把政治犯在这里所遭受的非刑拷打和非人待遇写成一篇消息，通过一个在狱中的“关系”传到社会舆论界的时候，卢嘉川突然被提来审讯。他的双被老虎凳轧断了；十个手指被铁扦刺得鲜血涌；他被打得奄奄一息，已经不成*人形了。但是任何敌人渴望得到的消息和秘密，没有从他嘴里透一个字。他怀念着，时时怀念着教育了他、培养了他的李大钊同志。他准备着，准备为他所景仰的事业尽最后的一滴血…但是狡猾的敌人并没有即刻枪毙他，在他被打得昏昏迷迷的时候，有一阵，他仿佛听到了两个刽手的对话：“这小完啦，还费这个劲吗？赏给他一颗黑枣多脆！”

黑的血，好像燃烧似的发燥，嗓里又咸又苦。

他的双已经轧断了，只有一层薄薄的血模糊的肌连接着折断的骨，要想移动一下这样的那是不能想象的；而且上肢和脊椎痛得渐渐麻木了；十个被鲜血泡起的手指得变成了大熊掌；何况还有一副沉重的手铐地铐在它上面。但是，他却又必须要挪动自己。他思考的结果，只有去接近墙，试着去寻找他需要寻找的人。

夜，当窗外的一角青天、几颗星星又现在他的前的时候，他内心的痛苦超过了**上所有的疼痛。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司令可瞧得起这小，八成，还要解到南京去请赏…”

当卢嘉川从昏厥中苏醒过来，当他的生命又一次地战胜了死亡，当他躺在漆黑冷的地上能够清楚地思想的时候“告诉同志们”的意念，烈地、超越了一切痛苦地占据着他的心。

于是他开始同自己完全不听从指挥的躯展开了顽的斗争。

“不说吗？成了这个样还不说吗？…在监狱里组织支、领导绝、争取权利…你是主要领导者，还能再隐瞒下去吗？…好，我看你是成心要葬送你所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