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里面人的声音惊慌、暴。

“呵，**！”静奇怪他怎么会晓得这是党在活动。看不这个有书呆气的人，在政治上竟还这么锐。

角门，来到正房宋郁彬屋的窗外，见屋内有灯光，就轻轻喊：“宋太太，宋太太…睡了么？”

“还不是那些穷们在抢割俺家的麦…老当家的怕那些人再来家里抢，所以他们都上了房。”

宋太太把门打开一条，灯光下只见她抱着一个非常华丽的绸大包袱，苍白的脸更加没了人。见了静哆哆嗦嗦地说：“怎么着？事儿不好？…”

“不，我从小就像个男孩，从来不知什么叫害怕。真的，那些割麦的人是没有得到你们的同意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随着老的声音，静和宋郁彬同时朝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广漠昏黑的田野里，在闪闪的光亮中，有无数像影戏里的人影迅速地移动着。那是割麦的群众在边割边拉走、挑走了他们胜利的果实。看到了这些景象，静心里又有一说不上来的、甜丝丝的、自豪的幸福觉；可是，看到了这些景象的宋郁彬的脸却苍白得失掉了人。他那双平日倒还神的睛，一霎间也变得那么黯淡、那么悲伤。沉默了一下，他看看他父亲，也看看林静，这才有气无力地苦笑着说：“这与我什么相？**在活动，我有什么办法？…”

当她站在房上向四外望去时，啊，一妙的好像海市蜃楼的奇异景象立刻使得静缭了！那是什么？在黑黝黝的原野里，四面八方全闪起了万灯火，正像丽的星星在灰的天幕上眨动着她们动人的大睛。在不甚明亮的闪闪灯光中，有无数黑在浮动。这不是幽灵，也不是萤火虫在夜风草莽中飞舞，而是觉醒了的农民像海燕一样正在暴风雨的海上搏斗…她太兴了，她激动得几乎想大喊：“啊，党，你是多么伟大啊！…”

不等宋郁彬说完，老用他那支多少年来不大离的、系着大红绸的盒枪，狠狠地击着墙上的砖块说：“你呀，你呀，小，你白学了法律啦！老白钱供你上大学啦！你怎么就叫**在你的底下…在你的睛里槌啊！我、我宋贵堂算

得了这句话，静一溜烟就溜到了跨院的梯下面，然后悄悄地登着梯上了房。

“宋太太，咱们上去看看！”静拉着那瘦削的胳膊就要走。

“啊，”宋郁彬放下手中的驳壳枪轻轻吁了一气“没什么，大概有人在割麦…张先生，您不害怕？回屋睡觉去吧。”

静的心里激，脸上发烧。她已经明白了全真相：这是党正在领导农民乘着黑夜把所谓地主们的麦割回到自己家中去。那些只有财主老爷们才能充分享受的白面馒，现在也可以让穷苦的农民们吃上几顿了。…

“我。”静说“张秀兰。”

因为明白了真相，静的心立刻安静下来。歇气她就扭转向前走了几步。就站在附近的宋郁彬，听见脚步声，猛地回问：“谁？”

“不是。”静摇摇“我是想问问您，这是怎么回事呀？”

“我，张秀兰。”静的声音又安静又清脆，丝毫也没有慌张和恐惧“宋先生，了什么事？我怪不放心。问宋太太，她也说不清，她叫我上来看看。”

“不行，这可不行！”宋太太缩回自己的胳膊说“我要收拾东西，万一…”她看静拉住不放，就又说“你愿意去，你去看看吧。反正你又不怕老。”

一句话没完，宋贵堂那虽然压着气也是大洪亮的嗓门，把静和宋郁彬都吓了一：“你说我厉害？你这吃里扒外的狗杂！全是你把这些穷们惯坏啦！”宋贵堂一肚恼火好容易找到机会发起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盘古老爷开天辟地的老规矩。我的地就要租，该我的钱就得还账，这是我厉害么？哪个有地的主不是这样呀？！…小，你那背着我让穷沾光的法，也没有止住他们来抢你、夺你啊…看！看！”老浑筛糠一样哆嗦起来了，他那在黑夜中像熊掌一样的大黑手，指着西面的田野，声音里充满了仇恨…静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毒蛇一样可怕的啸声：“那，那，推走啦！挑走啦！那，那，把我的麦…我的麦呀，***把我的麦推走啦！拉走啦！…”

宋郁彬把靠在垛上，看看站在他左右两个全黑衣的护院打手，摇摇说：“极必反。我父亲对待农民也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