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郑瑾姐姐…林姐姐,我的伤比你轻,不要紧。我就是担心你…”“我更不要紧。我还年轻,我的身体好多了。”道静轻轻回答。她的血流快了,脸上发着烧“小俞,咱们会胜利的…不是咱两个人,是几百个人同时绝了食。这是多么无畏的斗争啊!…再说,蒋孝先不敢把咱们全饿死的!”
“林姐姐,我跟着你…你怎么样,我怎么样。饿死也不要紧!”说着说着小俞哭了。她低声抽噎着,好像怕叫道静听见。
“傻孩子,为什么活活的人,生生自己饿死自己呢?”女奸细响亮的声音把两个人全吓了一跳。原来她是装睡呀。这个家伙这时目标照准了小俞:“听人劝、吃饱饭。你这小小年纪干吗也替**白白送死?你不想你的爸爸妈妈吗?…你没有男朋友吗?嘿,看那年轻的爱人们成双成对地在公园里玩乐,是多么美呀!”
鸦雀无声。回答这卑鄙的劝诱的是:道静沉默…小俞也沉默。黑洞洞的小屋里发着腐霉的臭气。小俞不哭了,她咬着牙齿,按着肚子,饥饿像火烧一样激怒着她,她恨不得跳过去咬那女人一口。
第二天下午,女奸细看在这儿搞不出什么名堂来,她爬起床拍拍身上的土,向两个衰弱得再也不能动弹的人狠狠地斜白了一眼,撅着屁股走了。她刚走不久,小俞被拉出去审讯。当她再被抬回来的时候,浑身血迹,满脸伤痕,披头散发,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被扔到木板上像死人一样。
当她苏醒过来时,没等一直忧虑地盯着她的道静开口,第一句话就说:“林姐姐,我什么也没说!我本来是个平常的中学生,就是什么也不知道嘛。我…我哪里知道谁的主使呢?…我也没投降。我要和,和大家一起饿…”一滴眼泪都没有,小俞又像睡着一样昏过去了。
道静的眼泪大粒掉着…多么可爱的孩子呀,中华民族应当以有这样的儿女为骄傲!
两个人睡在昏黑的小屋里。一天、两天、三天,伤和饿加在一起,她们几乎时时都处在昏迷状态中了。刘看守因为说了谎话,已被调走。这孤零的女囚房就像坟墓一般空虚、恶臭,悄无人声。当她们稍稍清醒的顷刻间,她们就同时微微睁开眼睛…那彼此热烈的一瞥呵,小俞哆嗦着,伸出枯柴一样的小手,抖动着灰色的薄嘴唇,送出了低微的声音:“妈妈!你和妈妈一样…”她把道静当成了郑瑾,当成妈妈一样的亲人。当她看见了道静善良、热情的眼睛,看见她像郑姐姐一样顽强不屈的意志,她深刻地感到了革命力量的伟大。这力量无时无刻不在温暖着人们的心,鼓励着人们的灵魂向上。
第四天上…已经是全体绝食的第七天了,道静在昏迷中觉得脸上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她突然惊醒来,下意识地向脸上一摸:一个小小的纸团滚到她的头旁。她拿起来打开一看,铅笔字潦草地写着:
知道你们在艰苦奋斗…响应了绝食斗争,全体难友异常欣幸。本日全体难友已复食(当局已答应了部分条件)。希即进食,多加保重…开始不要吃得太多。以后当经常联系。
道静推醒了小俞,把条子递给她。她看着,瘦削的小手簌簌地抖了起来。
“林姐姐,这…这是不是做…做梦呢?咱们开开…头,…只吃一点米汤行…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