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刘大慎重地说“去年九月我接到他托人带来的这封信，他叫我斟酌情况给你。那时你还在狱里。大概就在那个月里他就牺牲在南京了。你狱后，不知你对他的心情怎样，又怕你难过，因此，我一直没有给你。”说着，她把那几张用铅笔写下的小块字纸双手郑重地到静的手里。

。因此，几年来我都在等着他。”静的睛在洒满月光的小屋里闪着泪光。她低下更加用力地握刘大的手：“妈，请你告诉我，他还活着吗？你得到过他的消息吗？…”

如果你能够看到我这几张字纸，我相信你已经是我的好同志了。几年来虽然在黑暗的监狱中，可是我常常盼望你能够成为人类最先的阶级的战士，成为我的同志，成为我们革命事业的继承者。因为每天每天我们的同志都在着大量的鲜血，都在为着那个胜利的日去上断台…同志，亲的小林，也许过不多久这个日就要到我的上了…我在北平没有死掉，偶然的机会让我又多活了几个月，又多战斗了几个月，这在我说来是非常兴的。现在，我等着最后的日，心中已然别无牵挂。因为为**事业、为祖国和人类的和平幸福去死，这是我最光荣的一天。当你看见我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早已经丧在雨台上了。但是我一想到还有我们无数的、像雨后笋一样的革命同志前仆后继地战斗着；想到你也是其中的一个，而最后的胜利终归是属于我们的时候，我骄傲、喜，我是幸福的。

静伏在刘大的床边不再声了。她竭力克制着自己，不让压抑了将近三年的情放肆地奔腾。

看完了这第一封也是最后的一封信，静的泪反而停止不了，她的脸突然变得异常冷静。她站在地上好像一座丽的苍白的大理石塑像。虽然他已经牺牲了，不在人世了，但她没有白等，多少忆念的泪没有白。他是无愧于**员光荣称号的好同志，他是默默无声地着自己，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想着自己的人。这时在绝望的悲哀中她反而到了沉的藉与温。这温和藉是和那个不朽的人同样永不衰朽的呵！

刘大也缄默着。一阵凉风从窗来，她用被盖上静的上，然后放下她的手，自己慢慢坐起来，说：“孩，我不能再瞒着你…他已经牺牲了。”

刘大躺在枕上摇摇。内心展开了激烈的斗争：那不幸的消息，告诉不告诉她呢？如果告诉她，那即将到来的幻想的破灭、绝望的悲哀，将怎样折磨这颗诚实的心呢？她还没有想妥，只听静用低低的声音继续说：“妈，我心里的秘密很少向人说过。真的，我平生第一次碰到这么可敬可的人，一见他我就好像早就认识他似的…”静的脸是绯红的，声音里充满了遏制不住的漏*。刘大抚摸着她的手，静静地听她讲下去。“那时候，那个余永泽正叫我苦恼…我多么不幸却先碰见了他。当姓余的告诉我老卢被捕了的那一霎间，我才明白我是上他了…”

静接过来，像筛糠一样，她的双手簌簌地抖着。还没有看泪就滴到信纸上。终于，她还是鼓着全的勇气读了下去：

你的情况我是听到过一的，你的信我也看到了。可惜我们已经不能再在一起工作了。在这最后的时刻，我很想把我的心情告诉你。不，还是不要说它的好…只可惜、可恨刽手们夺去了我们的幸福，夺去了多少亲人们的幸福。小林，更加努力地前吧！更加奋发地锻炼自己吧！更加勇敢地为我们报仇吧！永远为**事业奋斗不息吧！你的忠实的朋友烈地为你祝福…

“他已经牺牲了？…”她机械地重复了一句，就用被蒙住，半晌没有声音。刘大穿上衣服开亮电灯，然后从破旧的柳条包里找了一本线装的《古文观止》。她打开褪了的黯旧的书本，裁开了其中的几页，这时就从裁开的书页里面几张糙的小块的旧纸来。看见静仍旧蒙着好像睡着了，她就走过去，揭开被，小声地说：“秀兰，别难过。这是他给你写的信…请原谅，我一直没有给你。”

第二天晚上临睡前，静低着坐在床边沉思着。不能自抑的泪珠又悄悄地在衣襟上。她曾经过吗？不、不，她再也不愿回忆和余永泽那噩梦一样空虚无聊的情。当她年事稍长，当她认识了生活，当她真正碰到了值得的人，当她正准备用她那温柔、烈的情…只有成熟了的、经过了情的辛酸的女人才有的那真挚炽烈的情去卢嘉川的时候，他却突然被捕了。她没有来得及对他有任何表示，他就被反动派夺去了。朝朝暮暮，在每一个空闲的时刻，或者每

静霍地下床来，睁大睛看着刘大：“他给我写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