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知取詈己者,而取士则不能。何也?岂非反妒情易,而恕义情难。光武虽得之于鲍永,犹失之于冯衍。夫然,义直所以见屈于既往,守节故亦弥阻于来情。鸣呼!赞曰:谭非谶术,衍晚委质。道不相谋,诡时同失。体兼上才,荣微下秩。
译文
建武末年,冯衍上疏自诉说:臣思高祖的雄才大略及陈平的智谋,如果听取毁谤,则陈平就会被疏远,听取赞誉,陈平就为高祖所亲近。以文帝之英明和魏尚之忠诚,绳之以法就成了罪犯,施之以德则成为功臣。
到了晚世,董仲舒讲求道德,被公孙弘嫉妒;李广奋节以抗匈奴,却被卫青排斥,这都是忠臣时常为之痛哭流涕的悲剧哩。我冯衍自思不过是微贱之臣,上面没有魏无知的推荐,下面没有冯唐的劝说,缺乏董仲舒的才学,又没有李广的声势,而想免于谗口,逃过怨嫌,难道不困难吗!臣冯衍的先祖冯参,因忠贞不屈,竟酿成私门之祸。而臣冯衍又逢扰攘之时,值兵革之际,不敢苟求时会之利,侍君没有倾邪之私谋,将帅没有虏掠之心计。
卫尉阴兴,敬慎周密,对内能自加修养整饬,对外能远避嫌疑,所以我才敢与他交往。阴兴知道我贫苦,几次想遗财为我立基本生业。臣自思自己无“益者三友”之才,不敢处于“损者三友”之地,坚决辞而不受。以前在更始时期,屯兵太原执有货财的权柄,居仓卒之间,据位食禄二十余年,而财产一年比一年减少,日子一天比一天贫困,家中无布帛之积蓄,出门无舆马之装饰。现在遇到清明的时期,整饬自身力行善道之秋,而怨仇丛兴,讥议横流人世。真是富贵容易为善,贫贱难以为工啊。
疏远垅亩之臣,无望奉职阙庭之下,只是惶恐自陈,以求解救我的罪过。书奏上后,还是因以前的过失而不使用。冯衍不得志,退而作赋,又自评论说:冯子以为人的德行,既不像玉貌碌碌,也不像石形落落。风云兴起,一龙一蛇,与道一起翱翔,与时共相变化,岂能拘守一种法度呢?用之则流行,舍之则隐避,进退无主,屈申无常。所以说“:法度是非,都随时俗,物所趋则法度随之,物所舍则法度违之。”经常追求道德之实,而不追求当世之名,摆脱微小的礼节,放荡纵逸人间的事情。修身走正道,安闲纵情快意。曾经喜好卓异的策略,而时代却不能用谋略,喟然长叹,自己哀其不遇。长期栖迟于小官,不能展其怀抱。抑制心情屈己下人,意气凄凉情绪悲痛。那高官厚禄之家,是不求鸡豚小利的;积聚之臣,是不操商贾之利的。何况是在位食禄二十多年,而财产越来越少,生活越来越贫困。这是君子在位,行其道哩。谋划时务的不能兴盛其德,为己身求利的不能成就其功。去而归家,又游荡寄居于州郡,一身更依赖于职事,家庭更加穷困,于是遭逢饥寒的灾难,有长子罹丧之祸。先将军冯奉世葬在渭陵,哀帝驾崩后,被划入哀帝义陵茔中。于是以新丰之东,鸿门之上,寿安之中,地势高而宽敞,四面相通广大,南望郦山,北属泾渭,东瞰河华,龙门之南,三晋之路,西顾酆高阝,周秦时期的土山,宫庭庙宇的废墟,视野广阔,可看见旧都,于是定为墓地。退下来幽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