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数使奇兵度河击赵，王耳、信往来救赵，因行定赵城邑，发卒佐汉。楚方急围汉王荥，汉王，南之宛、叶，得九江王布，成皋，楚复急围之。四年，汉王成皋，度河，独与滕公从张耳军修武。至，宿传舍。晨自称汉使，驰。张耳、韩信未起，即其卧，夺其印符，麾召诸将易置之。信、耳起，乃知独汉王来，大惊。汉王夺两人军，即令张耳备守赵地，拜信为相国，发赵兵未发者击齐。

上尝从容与信言诸将能各有差。上问曰：“如我，能将几何？”信曰：“陛下不过能将十万。”上曰：“如公何如？”曰：“如臣，多多益办耳。”上笑曰：“多多益办，何为为我禽？”信曰：“陛下不能将兵，而善将将，此乃信之为陛下禽也。且陛下所谓天授，非人力也。”

汉王之败固陵，用张良计，征信将兵会陔下。项羽死，祖袭夺信军，徙信为楚王，都不邳。信至国，召所从漂母，赐千金。及下乡亭长，钱百，曰：“公，小人，为德不竟。”召辱己少年令跨下者，以为中尉，告诸将相曰：“此壮士也。方辱我时，宁不能死？死之无名，故忍而就此。”

沛公之从砀北击昌邑，越助之。昌邑未下，沛公引兵西。越亦将其众居野泽中，收魏败散卒。项籍关，王诸侯，还归，越众万余人无所属。齐王田荣叛项王，汉乃使人赐越将军印，使下济以击楚。楚令萧公角将兵击越，越大破楚军。汉二年，与魏豹及诸侯东击楚，越将其兵三

彭越字仲，昌邑人也。常渔野泽中，为盗。陈胜起，或谓越曰：“豪桀相立畔秦，仲可效之。越曰：“两龙方斗，且待之。”

后陈豨为代相监边，辞信，信挈其手，与步于数匝，仰天而叹曰：“可与言乎？吾与有言。”豨因曰：“唯将军命。”信曰：“公之所居，天下兵也；而公，陛下之信幸臣也。人言公反，陛下必不信；再至，陛下乃疑；三至，必怒而自将。吾为公从中起，天下可图也。”陈豨素知其能，信之，曰：“谨奉教！”

上。今足下虏魏王，禽夏说，不旬朝破赵二十万众，诛成安君。名闻海内，威震诸侯，众庶莫不辍作怠惰，靡衣偷，倾耳以待命者。然而众劳卒罢，其实难用也。今足下举倦敝之兵，顿之燕城之下，情见力屈，战不，旷日持久，粮单竭。若燕不破，齐必距境而以自。二国相持，则刘、项之权未有所分也。臣愚，窍以为亦过矣。”信曰：“然则何由？”广武君对曰：“当今之计，不如甲休兵，百里之内，、酒日至，以飨士大夫，北首燕路，然后发一乘之使，奉咫尺之书，以使燕，燕必不敢不听。从燕而东临齐，虽有智者，亦不知为齐计矣。如是，则天下事可图也。兵故有先声而后实者，此之谓也。”信曰：“善。敬奉教。”于是用广武君策，发使燕，燕从风而靡。乃遣使报汉，因请立张耳王赵以抚其国。汉王许之。

居岁余，泽间少年相聚百余人，往从越“请仲为长”，越谢不愿也。少年请，乃许。与期旦日日时，后会者斩。旦日日，十余人后，后者至日中。于是越谢曰：“臣老，诸君以为长。今期而多后，不可尽诛，诛最后者一人。”令校长斩之。皆笑曰：“何至是！请后不敢。”于是越乃引一人斩之，设坛祭，令徒属。徒属皆惊，畏越，不敢仰视。乃行略也，收诸侯散卒，得千余人。

项王亡将钟离<目末>家在伊庐，素与信善。项王败，<目末>亡归信。汉怨<目末>，闻在楚，诏楚捕之。信初之国，行县邑，陈兵。有变告信反，书闻，上患之。用陈平谋，伪游于云梦者，实袭信，信弗知。祖且至楚，信发兵，自度无罪；谒上，恐见禽。人或说信曰：“斩<目末>谒上，上必喜，亡患。”信见<目末>计事，<目末>曰：“汉所以不击取楚，以<目末>在。公若捕我媚汉，吾今死，公随手亡矣。”乃骂信曰：“公非长者！”卒自刭。信持其首谒于陈。祖令武士缚信，载后车。信曰：“果若人言，‘狡兔死，良狗亨’。”上曰：“人告公反。”遂械信。至雒，赦以为淮侯。

使人言汉王曰：“齐夸诈多变，反复之国，南边楚，不为假王以填之，其势不定。今权轻，不足以安之，臣请自立为假王。”当是时，楚方急围汉王于荥，使者至，发书，汉王大怒，骂曰：“吾困于此，旦暮望而来佐我，乃自立为王！”张良、陈平伏后蹑汉王足，因附耳语曰：“汉方不利，宁能禁信之自王乎？不如因立，善遇之，使自为守。不然，变生。”汉王亦寤，因复骂曰：“大丈夫定诸侯，即为真王耳，何以假为！”遣张良立信为齐王，征其兵使击楚。

楚以亡龙且，项王恐，使盱台人武涉往说信曰：“足下何不反汉与楚？楚王与足下有旧故。且汉王不可必，居项王掌握中数矣，然得脱，背约，复击项王，其不可亲信如此。今足下虽自以为与汉王为金石，然终为汉王所禽矣。足下所以得须臾至今者，以项王在。项王即亡，次取足下。何不与楚连和，三分天下而王齐？今释些时，自必于汉王以击楚，且为智者固若此邪！”信谢曰：“臣得事项王数年，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戟，言不听，画策不用，故背楚归汉。汉王授我上将军印、数万之众，解衣衣我，推我，言听计用，吾得至于此。夫人亲信我，背之不祥。幸为信谢项王。”武涉已去，蒯通知天下权在于信，说以三分天下，鼎足而王。语在《通传》。信不忍背汉，又自以功大，汉王不夺我齐，遂不听。

齐王、龙且并军与信战，未合。或说龙且曰：“汉兵远斗，穷寇久战，锋不可当也。齐、楚自居其地战，兵易败散。不如，令齐王使其信臣招所亡城，城闻王在，楚来救，必反汉。汉二千里客居齐，齐城皆反之，其势无所得，可毋战而降也”龙且曰：“吾平生知韩信为人，易与耳。寄于漂母，无资之策；受辱跨下，无兼人之勇，不足畏也。且救齐而降之，吾何功？今战而胜之，齐半可得，何为而止！”遂战，与信夹濰阵。信乃夜令人为万余，盛沙以壅上，引兵半渡，击龙且。不胜，还走。龙且果喜曰：“固知信怯。”遂追渡。信使人决壅，大至。龙且军太半不得渡，即急击，杀龙且。龙且东军散走，齐王广亡去。信追北至城，虏文。楚卒皆降，遂平齐。

信引兵东，未度平原，闻汉王使郦其已说下齐。信止，蒯通说信令击齐。语在《通传》。信然其计，遂渡河，袭历下军，至临菑。齐王走密，使使于楚请救。信已定临菑，东追至密西。楚使龙且将，号称二十万，救齐。

信知汉王畏恶其能，称疾不朝从。由此日怨望，居常鞅鞅，羞与绛、等列。尝过樊将军哙。哙趋拜送迎，言称臣，曰：“大王乃肯临臣。”信门，笑曰：“生乃与哙等为伍！”

祖已破豨归，至，闻信死，且喜且哀之，问曰：“信死亦何言？”吕后其语。祖曰：“此齐辩士蒯通也。”召亨之。通至自说，释弗诛。语在《通传》。

汉十年，豨果反，帝自将而往，信称病不从。使人之豨所，而与家臣谋，夜诈赦诸官徒，发兵袭吕后、太。署已定，待豨报。其舍人得罪信，信囚，杀之。舍人弟上书变告信反状于吕后。吕后召，恐其党不就，乃与萧相国谋，诈令人从帝所来，称豨已破，群臣皆贺。相国给信曰：“虽病，贺。”信，吕后使武士缚信，斩之长乐钟室。信方斩，曰：“吾不用蒯通计，反为女所诈，岂非天哉！”遂夷信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