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规以为苑，绝陂池泽之利，而取民膏腴之地，上乏国家之用，下夺农桑之业，弃成功，就败事，损耗五谷，是其不可一也。且盛荆棘之林，而长养麋鹿，广狐兔之苑，大虎狼之虚，又坏人冢墓，发人室庐，令幼弱怀土而思，耆老泣涕而悲，是其不可二也。斥而营之，垣而囿之，骑驰东西，车骛南北，又有沟大渠，夫一日之乐不足以危无堤之舆，是其不可三也。故务苑囿之大，不恤农时，非所以国富人也。

初，帝姑馆陶公主号窦太主，堂邑侯陈午尚之。午死，主寡居，年五十余矣，近幸董偃。始偃与母以卖珠为事，偃年十三，随母主家。左右言其姣好，主召见，曰；“吾为母养之。”因留第中，教书计相御，颇读传记。至年十八而冠，则执辔，则侍内。为人温柔人，以主故，诸公接之，名称城中，号曰董君。主因推令散财士，令中府曰：“董君所发，一日金满百斤，钱满百万，帛满千匹，乃白之。”安陵爰叔者，爰盎兄也，与偃善，谓偃曰：“足下私侍汉主，挟不测之罪，将安乎？”偃惧曰：“忧之久矣，不知所以。”爰叔曰：“顾城庙远无宿，又有萩竹籍田，足下何不白主献长门园？此上所也。如是，上知计于足下也，则安枕而卧，长无惨怛之忧。久之不然，上且请之，于足下何如？”偃顿首曰：“敬奉教。”言之主，主立奏书献之。上大说，更名窦大主园为长门。主大喜，使偃以黄金百斤为爰叔寿。

是日因奏《泰阶》之事，上乃拜朔为太中大夫给事中，赐黄金百斤。然遂起上林苑，如寿王所奏云。

夫殷作九市之而诸侯畔，灵王起章华之台而楚民散，秦兴阿房之殿而天下。粪土愚臣，忘生死，逆盛意，犯隆指，罪当万死，不胜大愿，愿陈《泰阶六符》，以观天变，不可不省。

叔因是为董君画求见上之策，令主称疾不朝。上往临疾，问所，主辞谢曰：“妾幸蒙陛下厚恩，先帝遗德，奉朝请之礼，备臣妾之仪，列为公主，赏赐邑，隆天重地，死无以责。一日卒有不胜洒扫之职，先狗填沟壑，窃有所恨，不胜大愿，愿陛下时忘万事，养游神，从中掖回舆，枉路临妾山林，得献觞上寿，娱乐左右。如是而死，何恨之有！”上曰：“主何忧？幸得愈。恐群臣从官多，大为主费。”上还，有顷，主疾愈，起谒，上以钱千万从主饮。后数日，上临山林，主自执宰敝膝，登阶就坐。坐未定，上曰：“愿谒主人翁。”主乃下殿，去簪珥，徒跣顿首谢曰：“妾无状，负陛下，当伏诛。陛下不致之法，顿首死罪。”有诏谢。主簪履起，之东厢自引董君。董君绿帻傅韝，随主前，伏殿下。主乃赞：“馆陶公主胞人臣偃昧死再拜谒。”因叩谢，上为之起。有诏赐衣冠上。偃起，走就衣冠。主自奉觞。当是时，董君见尊不名，称为“主人翁”，饮大乐。主乃请赐将军、列侯、从官金钱杂缯各有数。于是董君贵，天下莫不闻。郡国狗蹴鞠剑客辐凑董氏。常从游戏北，驰逐平乐，观鞠之会，角狗之足，上大乐之。于是上为窦太主置酒宣室，使谒者引内董君。

是时，朔陛戟殿下，辟戟而前曰：“董偃有斩罪三，安得乎？”上曰：“何谓也？”朔曰：“偃以人臣私侍公主，其罪一也。败男女之化，而婚姻之礼，伤王制，其罪二也。”陛下富于秋，方积思于《六经》，留神于王事，驰骛于唐、虞，折节于三代，偃不遵经劝学，反以靡丽为右，奢侈为务，尽狗之乐，极耳目之，行邪枉之，径辟之路，是乃国家之大贼，人主之大蜮。偃为首，其罪三也。昔伯姬燔而诸侯惮，奈何乎陛下？”上默然不应良久，曰：“吾业以设饮，后而自改。”朔曰：“不可。夫宣室者，先帝之正也，非法度之政不得焉。故之渐，其变为篡，是以竖貂为而易牙作患，庆父死而鲁国全，、蔡诛而周室安。”上曰：“善。”有诏止，更置酒北，引董君从东司门。东司门更名东门。赐朔黄金三十斤。董君之由是日衰，至年三十而终。后数岁，窦太主卒，与

久之，隆虑公主昭平君尚帝女夷安公主，隆虑主病困，以金千斤、钱千万为昭平君豫赎死罪，上许之。隆虑主卒，昭平君日骄，醉杀主傅，狱系内。以公主，廷尉上请请论。左右人人为言：“前又赎，陛下许之。”上曰：“吾弟老有是一，死以属我。”于是为之垂涕叹息良久，曰：“法令者，先帝所造也，用弟故而诬先帝之法，吾何面目庙乎！又下负万民。”乃可其奏，哀不能自止，左右尽悲。朔前上寿，曰：“臣闻圣王为政，赏不避仇雠，诛不择骨。《书》曰：‘不偏不党，王。’此二者，五帝所重，三王所难也。陛下行之，是以四海之内元元之民各得其所，天下幸甚！臣朔奉觞，昧死再拜上万岁寿。”上乃起，省中，夕时召让朔，曰：“传曰‘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今先生上寿，时乎？”朔免冠顿首曰：“臣闻乐太盛则溢，哀太盛则损，变则心气动，心气动则神散，神散而邪气及。销忧者莫若酒，臣朔所以上寿者，明陛下正而不阿，因以止哀也。愚不知忌讳，当死。”先是，朔尝醉殿中，小遗殿上，劾不敬。有诏免为庶人，待诏宦者署。因此对复为中郎，赐帛百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