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窃见骑都尉安国前幸赐书，择羌人可使使罕、谕告以大军当至，汉不诛罕，以解其谋。恩泽甚厚，非臣下所能及。臣独私陛下盛德至计亡已，故遣开豪雕库宣天至德，罕、开之属皆闻知明诏。今先零羌杨玉将骑四千及煎骑五千，阻石山木，候便为寇，罕羌未有所犯。今置先零，先击罕，释诛亡辜，起一难，就两害，诚非陛下本计也。

计度临羌东至浩亹，羌虏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垦，可二千顷以上，其间邮亭多坏败者。臣前士山，

其秋，充国病，上赐书曰；“制诏后将军：闻苦脚胫、寒，将军年老加疾，一朝之变不可讳，朕甚忧之。今诏破羌将军诣屯所，为将军副，急因天时大利，吏士锐气，以十二月击先零羌。即疾剧，留屯毋行，独遣破羌、弩将军。”时，羌降者万余人矣。充国度其必坏，罢骑兵屯田，以待其敝。作奏未上，会得兵玺书，中郎将卬惧，使客谏充国曰：“诚令兵，破军杀将以倾国家，将军守之可也。即利与病，又何足争？一旦不合上意，遣绣衣来责将军，将军之不能自保，何国家之安？”充国叹曰：“是何言之不忠也！本用吾言，羌虏得至是邪？往者举可先行羌者，吾举辛武贤，丞相御史复白遣义渠安国，竟沮败羌。金城、湟中谷斛八钱，吾谓耿中丞，籴二百万斛谷，羌人不敢动矣。耿中丞请籴百万斛，乃得四十万斛耳。义渠再使，且费其半。失此二册，羌人故敢为逆。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是既然矣。今兵久不决，四夷卒有动摇，相因而起，虽有知者不能善其后，羌独足忧邪！吾固以死守之，明主可为忠言。”遂上屯田奏曰：

臣闻兵者，所以明德除害也，故举得于外，则福生于内，不可不慎。臣所将吏士，月用粮谷十九万九千六百三十斛，盐千六百九十三斛，茭藁二十五万二百八十六石。难久不解，繇役不息。又恐它夷卒有不虞之变，相因并起，为明主忧，诚非素定庙胜之册。且羌虏易以计破，难用兵碎也，故臣愚以为击之不便。

六月戊申奏，七月甲寅玺书报从充国计焉。

皇帝问后将军，甚苦暴。将军计至正月乃击罕羌，羌人当获麦，已远其妻，兵万人为酒泉、敦煌寇。边兵少，民守保不得田作。今张掖以东粟石百余，刍槁束数十。转输并起，百姓烦扰。将军将万余之众，不早及秋共草之利争其畜，至冬，虏皆当畜，多藏匿山中依险阻，将军士寒，手足皲瘃，宁有利哉？将军不念中国之费，以岁数而胜微，将军谁不乐此者！

今诏破羌将军武贤将兵六千一百人，敦煌太守快将二千人，长校尉富昌、酒泉候奉世将婼、月氏兵四千人，亡虑万二千人。赍三十日，以七月二十二日击罕羌，鲜北句廉上，去酒泉八百里，去将军可千二百里。将军其引兵便西并，虽不相及，使虏闻东方北方兵并来，分散其心意，离其党与，虽不能殄灭，当有瓦解者。已诏中郎将卬将胡越佽飞士步兵二校尉，益将军兵。

臣闻兵法“攻不足者守有余”，又曰“善战者致人，不致于人”今罕羌为敦煌、酒泉寇，宜饬兵，练战士，以须其至，坐得致敌之术，以逸击劳，取胜之也。今恐二郡兵少不足以守，而发之行攻，释致虏之术而从为虏所致之，臣愚以为不便。先零羌虏为背畔，故与罕、开解仇结约，然其私心不能亡恐汉兵至而罕、开背之也。臣愚以为其计常先赴罕、开之急，以其先击罕羌、先零必助之。今虏，粮方饶，击之恐不能伤害，适使先零施德于罕羌，其约，合其党。虏党合，兵二万余人，迫胁诸小，着者稍众，莫须之属不轻得离也。如是，虏兵寝多，诛之用力数倍，臣恐国家忧累繇十年数，不二三岁而已。

充国既得让，以为将任兵在外，便宜有守，以安国家。乃上书谢罪，因陈兵利害，曰：

上乃拜侍中乐成侯许延寿为弩将军，即拜酒泉太守武贤为破羌将军，赐玺书嘉纳其册。以书敕让充国曰：

有通谷草。臣恐匈与羌有谋，且大，幸能要杜张掖、酒泉以绝西域，其郡兵尤不可发。先零首为畔逆，它劫略。故臣愚册，捐罕、开暗昧之过，隐而勿章，先行先零之诛以震动之，宜悔过反善，因赦其罪，选择良吏知其俗者捬循和辑，此全师保胜安边之册。”天下其书。公卿议者咸以为先零兵盛，而负罕、开之助，不先破罕、开，则先零未可图也。

充国引兵至先零在所。虏久屯聚，解弛，望见大军，弃车重，渡湟，厄狭，充国徐行驱之。或曰逐利行迟，充国曰：“此穷寇不可迫也。缓之则走不顾，急之则还致死。”诸校皆曰：“善。”虏赴溺死者数百，降及斩首五百余人，卤、羊十万余，车四千余两。兵至罕地，令军毋燔聚落刍牧田中。罕羌闻之，喜曰：“汉果不击我矣！”豪靡忘使人来言：“愿得还复故地。”充国以闻，未报。靡忘来自归，充国赐饮，遣还谕人。护军以下皆争之，曰：“此反虏，不可擅遣。”充国曰：“诸君但便文自营，非为公家忠计也。”语未卒，玺书报，令靡忘以赎论。后罕竟不烦兵而下。

臣得蒙天厚恩，父俱为显列。臣位至上卿，爵为列侯，犬之齿七十六，为明诏填沟壑，死骨不朽，亡所顾念。独思惟兵利害至熟悉也，于臣之计，先诛先零已，则罕、开之属不烦兵而服矣。先零已诛而罕、开不服，涉正月击之得计之理，又其时也。以今兵，诚不见其利，唯陛下裁察。

今五星东方，中国大利，蛮夷大败。太白，用兵敢战者吉，弗敢战者凶。将军急装，因天时，诛不义，万下必全，勿复有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