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然也:尧舜至天下之善教化者也。南面而听天下,生民之属莫不振动从服 以化顺之。然而朱象独不化,是非尧舜之过,朱象之罪也。尧舜者、天下之英也; 朱象者、天下之嵬,一时之琐也。今世俗之为说者,不怪朱象,而非尧舜,岂不过 甚矣哉!夫是之谓嵬说。羿蜂门者、天下之善者也,不能以拨弓曲矢中微;王梁 造父者、天下之善驭者也,不能以辟
毁舆致远。尧舜者、天下之善教化者也,不 能使嵬琐化。何世而无嵬?何时而无琐?自太皞燧人莫不有也。故作者不祥,学者 受其殃,非者有庆。诗曰:“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职竞由人。”此之 谓也。
曰:“老衰而擅。”
是不及知治,而不察于抇不抇者之所言也。凡人之盗也,必以有为,不以备 不足,则以重有余也。而圣王之生民也,皆使富厚优犹知足,而不得以有余过度。 故盗不窃,贼不刺,狗豕吐菽粟,而农贾皆能以货财让。风俗之
,男女自不取于 涂,而百姓羞拾遗。故孔
曰:“天下有
,盗其先变乎!”虽珠玉满
,文绣充 棺,黄金充椁,加之以丹矸,重之以曾青,犀象以为树,琅玕、龙兹、华觐以为实, 人犹莫之抇也。是何故也?则求利之诡缓,而犯分之羞大也。
曰:“老者不堪其劳而休也。”
世俗之为说者曰:“尧舜擅让。”
应之曰:然则以人之情为不恶侮乎?
是又不然。圣王在上,决德而定次,量能而授官,皆使民载其事而各得其宜。 不能以义制利,不能以伪饰,则兼以为民。圣王已没,天下无圣,则固莫足以擅 天下矣。天下有圣,而在后
者,则天下不离,朝不易位,国不更制,天下厌然, 与乡无以异也;以尧继尧,夫又何变之有矣!圣不在后
而在三公,则天下如归, 犹复而振之矣。天下厌然,与乡无以异也;以尧继尧,夫又何变之有矣!唯其徙朝 改制为难。故天
生则天下一隆,致顺而治,论德而定次,死则能任天下者必有之 矣。夫礼义之分尽矣,擅让恶用矣哉!
是又畏事者之议也。天者埶至重而形至佚,心至愉而志无所诎,而形不为劳, 尊无上矣。衣被则服五采,杂间
,重文绣,加饰之以珠玉;
饮则重大牢而备珍 怪,期臭味,曼而馈,伐皋而
,雍而彻乎五祀,执荐者百余人,侍西房;居则设 张容,负依而坐,诸侯趋走乎堂下;
而巫觋有事,
门而宗祝有事,乘大路趋 越席以养安,侧载睪芷以养鼻,前有错衡以养目,和鸾之声,步中武象,趋中韶护 以养耳,三公奉軶、持纳,诸侯持
、挟舆、先
,大侯编后,大夫次之,小侯元 士次之,庶士介而夹
,庶人隐窜,莫敢视望。居如大神,动如天帝。持老养衰, 犹有善于是者与?不老者、休也,休犹有安乐恬愉如是者乎?故曰:诸侯有老,天
无老。
曰:“死而擅之。”
世俗之为说者曰:“太古薄背,棺厚三寸,衣衾三领,葬田不妨田,故不掘也; 今厚葬饰棺,故抇也。”
有擅国,无擅天下,古今一也。夫曰尧舜擅让,是虚言也,是浅者之传,陋者 之说也,不知逆顺之理,小大、至不至之变者也,未可与及天下之大理者也。
王。日祭、 月祀、时享、岁贡、终王,夫是之谓视形埶而制械用,称远近而等贡献;是王者之 制也。
夫曰:太古薄背,故不抇也;今厚葬,故抇也。是特
人之误于
说,以欺 愚者而淖陷之,以偷取利焉。夫是之谓大
。传曰:“危人而自安,害人而自利。” 此之谓也。
夫今然后反是。上以无法使,下以无度行;知者不得虑,能者不得治,贤者 不得使。若是,则上失天
,下失地利,中失人和。故百事废,财
诎,而祸
起。 王公则病不足于上,庶人则冻餧羸瘠于下。于是焉桀纣群居,而盗贼击夺以危上矣。 安禽兽行,虎狼贪,故脯
人而炙婴儿矣。若是则有何尤抇人之墓,抉人之
而求 利矣哉!虽此
而薶之,犹且必抇也,安得葬薶哉!彼乃将
其
而龁其骨也。
宋
曰:“明见侮之不辱,使人不斗。人皆以见侮为辱,故斗于也;知见侮 之为不辱,则不斗矣。”
世俗之为说者曰:“尧舜不能教化。”是何也?曰:“朱象不化。”
是又不然。血气力则有衰,若夫智虑取舍则无衰。
曰:若是,则必不得所求焉。凡人之斗也,必以其恶之为说,非以其辱之为故 也。今俳优、侏儒、狎徒詈侮而不斗者,是岂钜知见侮之为不辱哉。然而不斗者, 不恶故也。今人或其央渎,窃其猪彘,则援剑戟而逐之,不避死伤。是岂以丧猪 为辱也哉!然而不惮斗者,恶之故也。虽以见侮为辱也,不恶则不斗;虽知见侮为 不辱,恶之则必斗。然则斗与不斗邪,
是不然。天者,埶位至尊,无敌于天下,夫有谁与让矣?
德纯备,智惠甚 明,南面而听天下,生民之属莫不震动从服以化顺之。天下无隐士,无遗善,同焉 者是也,异焉者非也。夫有恶擅天下矣。
曰:“恶而不辱也。”
彼楚越者,且时享、岁贡,终王之属也,必齐之日祭月祀之属,然后曰受制邪? 是规磨之说也。沟中之瘠也,则未足与及王者之制也。语曰:“浅不足与测,愚 不足与谋智,坎井之蛙,不可与语东海之乐。”此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