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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证一(2/6)

古人藏书辟蠹用芸。芸,香草也,今人谓之七里香者是也。叶类豌豆,作小丛生,其叶极芬香,秋间叶间微白如粉污,辟蠹殊验。南人采置席下,能去蚤虱。余判昭文馆时,曾得数株于潞公家,移植秘阁后,今不復有存者。香草之类,大率多异名,所谓兰荪,荪,即今菖蒲是也;蕙,今零陵香是也;茞,今白芷是也。 祭礼有腥、燖、熟三献。旧说以谓腥、燖备太古、中古之礼,余以为不然。先王之于死者,以为之无知则不仁,以之为有知则不智。荐可之熟,所以为仁;不可之腥、燖,所以为智。又一说,腥、燖以鬼接之,馈以人接之,致疑也。或谓鬼神嗜腥、燖,此虽于异说,圣人知鬼神之情状,或有此理,未可致诘。

江南有小栗,谓之“茅栗”茅音草茅之茅。以余观之,此正所谓芧也。则《庄》所谓“狙公赋芧”者,芧音序。此文相近之误也。

《诗》:“芄兰之支,童佩觿。”觿,解结锥也。芄兰生荚支,于叶间,垂之正如解结锥。所谓“佩觿”者,疑古人为韘之制,亦当与芄兰之叶相似,但今不復见耳。

河”,为盐泽之患,筑大堤以防之,甚于备寇盗。原其理,盖巫咸乃浊卤中,则淤淀卤脉,盐遂不成,非有他异也。

唐贞观中,敕下度支求杜若,省郎以谢朓诗云:“芳洲采杜若。”乃责坊州贡之。当时以为嗤笑。至如唐故事,中书省中植紫薇,何异坊州贡杜若,然历世循之,不以为非。至今舍人院紫微阁前植紫薇,用唐故事也。

《唐六典》述五行,有禄命、驿、湴河之目。人多不晓湴河之义。余在鄜延,见安南行营诸将阅兵藉,有称“过范河损失”问其何谓“范何”?乃越人谓淖沙为“范河”,北人谓之“活沙”余尝过无定河,度活沙,人履之,百步之外皆动,澒澒然如人行幕上。其下足虽甚,若遇其一陷,则人蹻车,应时皆没,至有数百人平陷无孑遗者。或谓:此即沙也。又谓:沙随风,谓之沙。湴,字书亦作“埿”蒲滥反。古文,埿,泥也。本书有湴河者,盖谓陷运,如今之“空亡”也。

余家有阎博陵画唐秦府十八学士,各有真赞,亦唐人书,多与旧史不同:姚柬字思廉,旧史乃姚思廉字简之。苏台、陆元朗、薛庄,《唐书》皆以字为名。李玄、盖文达、于志宁、许敬宗、刘教孙、蔡允恭,《唐书》皆不书字。房玄龄字乔年,《唐书》乃房乔字玄龄。孔颖达字颖达,《唐书》字仲达。苏典签名旭,《唐书》乃勖。许敬宗、薛庄官皆直记室,《唐书》乃摄记室。盖《唐书》成于后人之手,所传容有讹谬;此乃当时所记也。以旧史考之,魏郑公对太宗云:“目如悬铃者佳。”则玄龄果名,非字也。然苏世长,太宗召对玄武门,问云:“卿何名长意短?”后乃为学士,似为学士时,方更名耳。

古说济地中,今

汉人有饮酒一石不。余以制酒法较之,每米二斛,酿成酒六斛六斗。今酒之至醨者,每秫一斛,不过成酒一斛五斗,若如汉法,则有酒气而已。能饮者饮多不,宜无足怪。然汉之一斛,亦是今之二斗七升。人之腹中,亦何容置二斗七升邪?或谓:“石乃钧石之石,百二十斤。”以今秤计之,当三十二斤,亦今之三斗酒也。于定国酒数石不,疑无此理。

世以玄为浅黑,璊为赭玉,皆不然也。玄乃赤黑,燕羽是也,故谓之玄鸟。熙宁中,京师贵人戚里,多衣。谓之黑紫,与皂相,几不可分,乃所谓玄也。璊。赭也。“毳衣如璊”;音门。稷之璊者谓之穈。穈字音门,以其命之也。《诗》:“有穈有芑。”今秦人音糜,声之讹也。穈在朱黄之间,似乎赭,极光莹,掬之粲,泽熠熠如赤珠。此自是一,似赭非赭。盖所谓璊,名也,而从玉,以其赭而泽,故以谕之也。犹鴘以名而从鸟,以鸟谕之也。 世间锻铁所谓钢铁者,用柔铁屈盘之,乃以生铁陷其间,泥封炼之,锻令相,谓之“团钢”,亦谓之“钢”此乃伪钢耳,暂假生铁以为,二三炼则生铁自熟,仍是柔铁。然而天下莫以为非者,盖未识真钢耳。余使,至磁州锻坊,观炼铁,方识真钢。凡铁之有钢者,如面中有,濯尽柔面,则面乃见。炼钢亦然,但取铁,锻之百余火,每锻称之,一锻一轻,至累锻而斤两不减,则纯钢也,虽百炼不耗矣。此乃铁之纯者,其清明,磨莹之,则黯黯然青且黑,与常铁迥异。亦有炼之至尽而全无钢者,皆系地之所产。

《庄》云:“程生。”尝观《文字注》:“秦人谓豹曰程。”余至延州,人至今谓虎豹为“程”,盖言“虫”也。方言如此,抑亦旧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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