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营之号,明示招纳,使贼骄怠,仍密收兵深入讨击。诏范仲淹体量士气勇怯,如不至畏懦,即可驱策前去,乘机立功。仲淹言:“任福勇于战斗,贼退便追,不依韩琦指踪,因致陷败。此皆边上有名之将,尚不能料贼。今之所选,往往不及,更令深入,祸未可量。以臣所见,延州路乞依前奏且修南安等处三两废寨,安存熟户并弓箭手以固籓篱,俯彼巢穴。它日贼大至则守,小至则击,有间则攻,方可就近以扰之,出奇以讨之耳。”于是行营之号卒不罢,兵亦不复出。
元昊始僭,兵未动也,朝廷即欲讨之。著作佐郎、通判睦州张方平上言:“国家自景德以来,将不知兵,士不知战,骤用之必有丧师蹶将之忧;当含垢匿瑕,顺适其意。虽元昊终于必叛,而兵出无名,吏士不直其上,难以决胜。小国用兵三年,不见胜负,不折则破,我以全力制其后,必胜之道也。”方平所议,盖与吴育同,而议者皆不谓然。
兵既交,天下骚动,方平又献平戎十策,大略请及民力之完,屯重兵河东,示以形势。贼入寇必自延、渭,而兴州巢穴之守虚,我师自麟、府度河,不十日可至,此所谓攻其所必救,形格势禁之道也。宰相吕夷简见之,谓参知政事宋绶曰:“大科得人矣!”然不果用其策。于是召对,除直集贤院,寻迁太常丞,知谏院。
是月,诏止郡国举人,勿以边机为名,希求恩泽。
夏,四月,辛巳,降陕西经略安抚副使、枢密直学士、起居舍人韩琦为右司谏,知秦州。任福军败,琦即上章自劾。谏官孙沔等请削琦官三五资,仍居旧职,俾立后效。会夏竦奏琦尝以檄戒福见利轻进,帝知罪不专在琦,手诏慰抚之,及是乃夺琦使权。
癸未,降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兼知延州、龙图阁直学士、户部郎中范仲淹为户部员外郎,知耀州。始,韩周等持仲淹书入西界,逆者礼意殊善。行既两日,闻山外诸将败亡,周等抵夏州,留四十馀日。元昊俾其亲信野利旺荣为书报仲淹,别遣使与周俱还,且言不敢以闻乌珠,书辞益慢。仲淹对使者焚其书,而潜录副本以闻;书凡二十六纸,其不可以闻者二十纸,仲淹悉焚之,馀又略加删改。书既达,大臣皆谓仲淹不当辄与元昊通书,又不当辄焚其报。吕夷简诘周不禀朝命,擅入西界。周言经略专杀生,不敢不从。坐削官,监道州税。宋庠因言仲淹可斩,杜衍曰:“仲淹本志欲招纳叛羌耳,何可深罪!”夷简亦徐助衍言,知谏院孙沔又上书为仲淹辨。帝悟,乃薄其责。
甲申,以资政殿学士陈执中为同陕西都部署兼经略安抚缘边招讨等使,知永兴军。仍诏夏竦判永兴军如故,而徙秦凤副都部署、知秦州曹琮以副之。琮在秦州,前后凡四年,刘平、石元孙之败,关辅震恐,琮请籍民为义军以张兵势,于是料简乡弓手数万人。贼寇山外,还天都,劫仪、秦属户,琮发骑士设伏以待之。贼遂引去。琮欲诱吐蕃掎角图贼,得西州旧贾,使谕意。而沙州镇国王子遣使奉书曰:“我本唐甥,天子实吾舅也。自党项破甘、凉,遂与汉隔。今愿率首领为朝廷击贼。”帝善琮策,故使副执中。
乙巳,下德音,降陕西囚死罪一等,流以下释之,特支军士缗钱,赈抚边民被钞略者亲属。
丙午,以陈州布衣郭京为大理评事、陕西都部署司参谋军事。京少任侠,好言兵,范仲淹、滕宗谅数荐之,帝召见,特命以官。
建州布衣徐复赐号冲晦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