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之后,契丹请和听命,各无允从。”乃别降枢密院札目付政,遣政子扩从行。
初,朝议止欲得燕京旧地。及赵良嗣还朝,言尝问金主,燕京一带旧汉地,并西京亦是。金主曰:“西京我安用,止为拏阿适,西一临尔。事竟,亦与汝家。”阿适,辽主小字也。又言平、营本燕京地,高庆裔曰:“平、滦非一路。”金主曰:“此不须议。”故事目并及山后寰、应、朔、蔚、妫、儒、新、武诸州。两国之衅,由此生矣。
是秋,辽主猎于沙岭。
萧伊苏守上京,为政宽猛得宜,乘金兵残破之后,民多穷困,辄加振恤,众咸爱之。
冬,十月,戊辰朔,日有食之。
己巳,尚书省言:“州县武学已罢,内外愿入京武学人,乞依元丰法试补入学举试;其考选升补推恩,并依大观武学法。”从之。
以内侍梁师成为太尉。师成黠慧习文法,初领睿思殿文字外库,主出外传上旨。政和中,渐得幸,因窜名进士籍中,累迁河东节度使,至是遂有此命。
时中外泰宁,帝留意礼文符瑞之事,师成逢迎希恩宠,帝本以隶人畜之,命入处殿中,凡御书号令,皆出其手,多择善书吏习仿帝书,杂诏旨以出,外庭莫能辨。师成实不能文,而高自标榜,自言苏轼出子。时天下禁诵轼文,其尺牍在人间者皆毁去,师成诉于帝曰:“先臣何罪?”自是轼之文乃稍出。以翰墨为己任,四方名士,必招致于门下,多置书画卷轴于外舍,邀宾客纵观,得其题识,合意者辄密加汲引,执政、侍从,可阶而升。王黼以父事之,称为“恩府先生”,蔡京父子亦谄附焉。都人目为“隐相”,所领职局,多至数十百。
睦州青溪民方腊,世居县之堨村,托左道以惑众。县境梓桐、帮源诸洞,皆在山谷幽险处,民物繁夥,有漆楮杉材之饶,富商巨贾多往来。腊有漆园,造作局屡酷取之,腊怨而未敢发。时吴中困于硃勔花石之扰,比屋致怨。腊因民不忍,阴聚贫乏游手之徒,以硃勔为名,遂作乱。
马政等达金拉林河,留帐前月馀,议论不决。金主初不认事目内已许西京之语,且言平、滦、营三州不系燕京所管,政等不能对,唯唯而已。金主又与其群臣谋,谓:“北朝所以雄盛者,缘得燕地汉人。今一旦割还南朝,不惟国势微削,兼退守五关之北,无以临制南方,坐承其弊。若我将来灭契丹,尽在其地,与宋为邻,时或以兵压境,更南展提封,有何不可!”群臣皆以为然。唯宗翰云:“南朝四面被边,若无兵力,安能立国!未可轻之。”金主遂将马扩远行射猎,久之乃还,令诸大臣具饮食,递邀南使。十馀日,始草国书,遣哈噜与政等来报。聘书中大略云:“前日赵良嗣等回,许燕京东路州镇,已载国书,若不夹攻,应难如约。今若更欲西京,请便计度收取,若难果意,冀为报示。”
十一月,戊戌朔,方腊自号圣公,建元永乐,以其月为正月。置官吏、将帅,以巾饰为别,自红巾而上,凡六等。无弓矢、介胄,唯以鬼神诡秘事相扇訹。焚室庐,掠金帛、子女,诱胁良民为兵,不旬日,聚众至数万,陷青溪县。
己亥,少傅、太宰兼门下侍郎余深罢。时福建以取花果扰民,深为言之,帝不悦,出知福州。
庚戌,以王黼为少保、太宰兼门下侍郎。
初,蔡京致仕,黼阳顺人心,悉反其所为,四方翕然称为贤相。及拜太宰,遂乘高为邪,多畜子女玉帛自奉,僭拟禁省。因请置应奉局,自兼提领,中外名钱,皆许擅用,竭天下财力以供费。官吏承望风旨,凡四方水土珍异之物,悉苛取于民,进帝所者,不能什一,馀皆入于黼家。
己未,两浙都监蔡遵、颜坦击方腊于息坑,死之。
十二月,戊辰,方腊陷睦州,杀官兵千人,于是寿昌、分水、桐庐、遂安等县皆为贼据。
甲申,方腊陷休宁县,知县事麹嗣复为贼所执。胁之使降,嗣复骂贼不绝口,曰:“何不速杀我!”贼曰:“我休宁人也,公邑宰,有善政,前后官无及公者,我忍杀公乎!”委之而去。朝廷因命嗣复知睦州,进官二等。寻为贼所伤,自力渡江,将乞兵于宣抚司,未及行而卒。
丙戌,方腊陷歙州,东南将郭师中战死,士曹掾栗先守狱,诟贼遇害。于是婺源、绩溪、祁门、黟县官吏皆逃去。寻又陷富阳、新城,遂逼杭州。凡贼兵所至,得官,必断脔支体,探其肺肠,或熬以膏油,丛镝乱射,备尽楚毒,以偿积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