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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十九(2/10)

◎ 甘元年戊辰,公元前五三年

又,乐陵侯史以外属民侍中,贵重,霸荐可太尉。天使尚书召问霸:“太尉官罢久矣。夫宣明教化,通达幽隐,使狱无冤刑,邑无盗贼,君之职也。将相之官,朕之任焉。侍中、乐陵侯,帷幄近臣,朕之所自亲,君何越职而举之?”尚书令受丞相对,霸免冠谢罪,数日,乃决。自是后不敢复有所请。然自汉兴,言治民吏,以霸为首。三月,上幸河东,祠后土。减天下钱;赦殊死以下。六月,辛酉,以西河太守杜延年为御史大夫。置西河、北地属国以降者。广陵厉王胥使巫李女须祝诅上,求为天。事觉,药杀巫及人二十馀人以绝。公卿请诛胥。

宪王好法律,聪达有材;王母张婕妤尤幸。上由是疏太宪王,数嗟叹宪王曰:“真我也!”常有意立宪王,然用太起于微细,上少依倚许氏,及即位而许后以杀死,故弗忍也。久之,上拜韦玄成为淮中尉,以玄成尝让爵于兄,谕宪王。由是太遂安。

,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杨恽之诛也,公卿奏京兆尹张敞,恽之党友,不宜位。上惜敞材,独寝其奏,不下。敞使掾絮舜有所案验,舜私归其家曰:“五日京兆耳,安能复案事!”敞闻舜语,即吏收舜系狱,昼夜验治,竟致其死事。舜当死,敞使主簿持教告舜曰:“五日京兆竟何如?冬月已尽,延命乎?”乃弃舜市。会立,行冤狱使者,舜家载尸并编敞教,自言使者。使者奏敞贼杀不辜。上令敞得自便,即先下敞前坐杨恽奏,免为庶人。敞诣阙上印绶,便从阙下亡命。数月,京师吏民解驰,枹鼓数起,而翼州中有大贼,天思敞功效,使使者即家在所召敞。敞被重劾,及使者至,妻家室皆泣,惶惧,而敞独笑曰:“吾亡命为民,郡吏当就捕。今使者来,此天用我也。”装随使者,诣在公车上书曰:“臣前幸得备位列卿,待罪京兆,坐杀掾絮舜。舜本臣敞素所厚吏,数蒙恩贷。以臣有章劾当免,受记考事,便归卧家,谓臣五日京兆。背恩忘义,伤薄化。臣窃以舜无状,枉法以诛之。臣敞贼杀无辜,鞠狱故不直,虽伏明法,死无所恨!”天引见敞,拜为冀州刺史。敞到,盗贼屏迹。

◎ 五凤四年丁卯,公元前五四年

单于称臣,遣弟谷蠡王侍。以边亡寇,减戍卒什二。

二月,丁巳,乐成敬侯许延寿薨。

杨恽既失爵位,家居治产业,以财自娱。其友人安定太守西河孙会宗与恽书,谏戒之,为言“大臣废退,当阖门惶惧,为可怜之意;不当治产业,通宾客,有称誉。”恽,宰相,有材能,少显朝廷,一朝以晻昧语言见废,内怀不服,报会宗书曰:“窃自思念,过已大矣,行已亏矣,常为农夫以没世矣,是故率妻,戮力耕桑,不意当复用此为讥议也!夫人情所不能止者,圣人弗禁,故君、父至尊、亲,送其终也,有时而既。臣之得罪,已三年矣,田家作苦,岁时伏腊,烹羊,炰羔,斗酒自劳,酒后耳,仰天拊缶呼乌乌,其诗曰:‘田彼南山,芜秽不治;一顷豆,落而为萁。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时?’诚荒无度,不知其不可也。”又恽兄安平侯谭谓恽曰:“侯罪薄,又有功,且复用!”恽曰:“有功何益!县官不足为尽力。”谭曰:“县官实然。盖司隶、韩冯翊皆尽力吏也,俱坐事诛。”会有日之变,驺猥佐成上书告“恽骄奢,不悔过。日之咎,此人所致。”章下廷尉,验,得所予会宗书,帝见而恶之。廷尉当恽大逆无,要斩;妻徙酒泉郡;谭坐免为庶人,诸在位与恽厚善者,未央卫尉韦玄成及孙会宗等,皆免官。

呼韩邪单于之败也,左伊秩訾王为呼韩邪计,劝令称臣朝事汉,从汉求助,如此,匈乃定。呼韩邪问诸大臣,皆曰:“不可。匈之俗,本上气力而下服役,以上战斗为国,故有威名于百蛮。战死,壮士所有也。今兄弟争国,不在兄则在弟,虽死犹有威名,孙常长诸国。汉虽,犹不能兼并匈。奈何先古之制,臣事于汉,卑辱先单于,为诸国所笑!虽如是而安,何以复长百蛮!”左伊秩訾曰:“不然,弱有时。今汉方盛,乌孙城郭诸国皆为臣妾。自且鞮侯单于以来,匈日削,不能取复,虽屈于此,未尝一日安也。今事汉则安存,不事则危亡,计何以过此!”诸大人相难久之,呼韩邪从其计,引众南近,遣右贤王铢娄渠堂侍。郅支单于亦遣右大将驹于利受侍。

闰振单于率其众东击郅支单于。郅支与战,杀之,并其兵;遂攻呼韩邪。呼韩邪兵败走,郅支都单于

大司农中丞耿寿昌奏言:“岁数丰穰,谷贱,农人少利。故事:岁漕关东谷四百万斛以给京师,用卒六万人。宜籴三辅、弘农、河东、上党、太原郡谷,足供京师,可以省关东漕卒过半。”上从其计。寿昌又白:“令边郡皆筑仓,以谷贱增其贾而籴,以利农,谷贵时减贾而粜,名曰常平仓。”民便之。上乃下诏赐寿昌爵关内侯。

,胥自杀。

丙申,太上皇庙火;甲辰,孝文庙火;上素服五日。

夏,四月,辛丑朔,日有之。

皇太柔仁好儒,见上所用多文法吏,以刑绳下,尝侍燕从容言:“陛下持刑太,宜用儒生。”帝作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乃叹曰:“我家者,太也!”

臣光曰:王霸无异。昔三代之隆,礼乐、征伐自天,则谓之王。天微弱不能治诸侯,诸侯有能率其与国同讨不以尊王室者,则谓之霸。其所以行之也,皆本仁祖义,任贤使能,赏善罚恶,禁暴诛。顾名位有尊卑,德泽有浅,功业有细,政令有广狭耳,非若白黑、甘苦之相反也。汉之所以不能复三代之治者,由人主之不为,非先王之不可复行于后世也。夫儒有君,有小人。彼俗儒者,诚不足与为治也,独不可求真儒而用之乎?稷、契、皋陶、伯益、伊尹、周公、孔,皆大儒也,使汉得而用之,功烈岂若是而止邪!孝宣谓太懦而不立,闇于治,必我家,则可矣;乃曰王不可行,儒者不可用,岂不过甚矣哉!殆非所以训示孙,垂法将来者也。

夏,四月,黄龙见新丰。

舍法令,各为私教,务相增加,浇淳散朴,并行伪貌,有名亡实,倾摇解怠,甚者为妖。假令京师先行让畔、异路、不拾遗,其实亡益廉贪、贞之行,而以伪先天下,固未可知也。即诸侯先行之,伪声轶于京师,非细事也。汉家承敝通变,造起律令,所以劝善禁,条贯详备,不可复加。宜令贵臣明饬长史、守丞,归告二千石,举三老、孝弟、力田、孝廉、廉吏,务得其人,郡皆以法令检式,毋得擅为条教;敢挟诈伪以名誉者,必先受戮,以正明好恶。”天嘉纳敞言,召上计吏,使侍中临饬,如敞指意。霸甚惭。

初,王翁归靡胡妇乌就屠,狂王伤时,惊,与诸翎侯俱去,居北山中,扬言母家匈兵来,故众归之。后遂袭杀狂王,自立为昆弥。是岁,汉遣破羌将军辛武贤将兵万五千人至敦煌,通渠积谷,以讨之。

乌孙狂王复尚楚主解忧,生一男鸱靡,不与主和,又暴恶失众。汉使卫司魏和意、副侯任昌至乌孙。公主言:“狂王为乌孙所患苦,易诛也。”遂谋置酒,使士剑击之。剑旁下,狂王伤,上驰去。其细沈瘦会兵围和意、昌及公主于赤谷城。数月,都护郑吉发诸国兵救之,乃解去。汉遣中郎将张遵持医药治狂王,赐金帛。因收和意、昌系琐,从尉犁槛车至长安,斩之。

臣光曰:以孝宣之明,魏相、丙吉为丞相,于定国为廷尉,而赵、盖、韩、杨之死皆不厌众心,惜哉,其为善政之累大矣!《周官》司寇之法,有议贤、议能。若广汉、延寿之治民,可不谓能乎!宽饶、恽之刚直,可不谓贤乎!然则虽有死罪,犹将宥之,况罪不足以死乎!扬以韩冯翊之愬萧为臣之自失。夫所以使延寿犯上者,望之激之也。上不之察,而延寿独蒙其辜,不亦甚哉!

初,楚主侍者冯癞牵能史书,习事,尝持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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