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召诸将问曰：“布反，为之柰何？”皆曰；“发兵击之，阬竖耳。何能为乎！”汝侯滕公召故楚令尹问之。令尹曰：“是故当反。”滕公曰：“上裂地而王之，疏爵而贵之，南面而立万乘之主，其反何也？”令尹曰：“往年杀彭越，前年杀韩信，此三人者，同功一之人也。自疑祸及，故反耳。”滕公言之上曰：“臣客故楚令尹薛公者，其人有筹筴之计，可问。”上乃召见问薛公。薛公对曰：“布反不足怪也。使布于上计，山东非汉之有也；于中计，胜败之数未可知也；于下计，陛下安枕而卧矣。”上曰：“何谓上计？”令尹对曰：“东取吴，西取楚，并齐取鲁，传檄燕、赵，固守其所，山东非汉之有也。”“何谓中计？”“东取吴，西取楚，并韩取魏，据敖庾之粟，成皋之，胜败之数未可知也。”“何谓下计？”“东取吴，西取下蔡，归重于越，归长沙，陛下安枕而卧，汉无事矣。”上曰：“是计将安？”令尹对曰：“下计。”上曰：“何谓废上中计而下计？”令尹曰：“布故丽山之徒也，自致万乘之主，此皆为，不顾后为百姓万世虑者也，故曰下计。”上曰：“善。”封薛公千。乃立皇长为淮南王。上遂发兵自将东击布。

项籍死，天下定，上置酒。上折随何之功，谓何为腐儒，为天下安用腐儒。随何跪曰：“夫陛下引兵攻彭城，楚王未去齐也，陛下发步卒五万人，骑五千，能以取淮南乎？”上曰：“不能。”随何曰：“陛下使何与二十人使淮南，至，如陛下之意，是何之功贤于步卒五万人骑五千也。然而陛下谓何腐儒，为天下安用腐儒，何也？”上曰：“吾方图之功。”乃以随何为护军中尉。布遂剖符为淮南王，都六，九江、庐江、衡山、豫章郡皆属布。

与汉击楚，破之垓下。

立皇长为淮南王，封贲赫为期思侯，诸将率多以功封者。

布所幸姬疾，请就医，医家与中大夫贲赫对门，姬数如医家，贲赫自以为侍中，乃厚餽遗，从姬饮医家。姬侍王，从容语次，誉赫长者也。王怒曰：“汝安从知之？”说状。王疑其与。赫恐，称病。王愈怒，捕赫。赫言变事，乘传诣长安。布使人追，不及。赫至，上变，言布谋反有端，可先未发诛也。上读其书，语萧相国。相国曰：“布不宜有此，恐仇怨妄诬之。请击赫，使人微验淮南王。”淮南王布见赫以罪亡，上变，固已疑其言国事；汉使又来，颇有所验，遂族赫家，发兵反。反书闻，上乃赦贲赫，以为将军。

遂西，与上兵遇蕲西，会甀。布兵甚，上乃庸城，望布军置陈如项籍军，上恶之。与布相望见，遥谓布曰：“何苦而反？”布曰：“为帝耳。”上怒骂之，遂大战。布军败走，渡淮，数止战，不利，与百馀人走江南。布故与番君婚，以故长沙哀王使人绐布，伪与亡，诱走越，故信而随之番。番人杀布兹乡民田舍，遂灭黥布。

黥布，是六县人，姓英。秦朝时是个平民百姓。小时候，有位客人给他看了相说：“当在受刑之后称王。”到了壮年，犯了法，被判黥刑。黥布愉快地笑着说：“有人给我看了相，说我当在受刑之后称王，现在，大概就是这情形了吧？”听到他这么说的人，都戏笑他。黥布定罪后不久被押送到骊山服劳役，骊山刑徒有几十万人，黥布专和罪犯的目、英雄豪杰来往，终于带着这伙人逃到长江之中了群盗。

七年，朝陈。八年，朝雒。九年，朝长安。

十一年，后诛淮侯，布因心恐。夏，汉诛梁王彭越，醢之，盛其醢遍赐诸侯。至淮南，淮南王方猎，见醢，因大恐，令人聚兵，候伺旁郡警急。

太史公曰：英布者，其先岂秋所见楚灭英、六，皋陶之后哉？被刑法，何其兴之暴也！项氏之所阬杀人以千万数，而布常为首。功冠诸侯，用此得王，亦不免于为世大僇。祸之兴自姬，妒媢生患，竟以灭国！

九江初筮，当刑而王。既免徒中，聚盗江上。再雄楚卒，频破秦将。病为羽疑，归受汉杖。贲赫见毁，卒致无妄。

译文

布之初反，谓其将曰：“上老矣，厌兵，必不能来。使诸将，诸将独患淮、彭越，今皆已死，馀不足畏也。”故遂反。果如薛公筹之，东击荆，荆王刘贾走死富陵。尽劫其兵，渡淮击楚。楚发兵与战徐、僮间，为三军，以相救为奇。或说楚将曰：“布善用兵，民素畏之。且兵法，诸侯战其地为散地。今别为三，彼败吾一军，馀皆走，安能相救！”不听。布果破其一军，其二军散走。

陈胜起义时，黥布就去见番县令吴芮，并跟他的下一起反叛秦朝，聚集了几千人的队伍。番县令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章邯消灭了陈胜、打败了吕臣的军队之后，黥布就带兵北上攻打秦左、右校的军队，在清波打败了他们，就带兵向东。听说项梁平定了江东会稽，渡过长江向西发，陈婴因为项氏世世代代楚国的将军，就带领着自己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