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妈,你这个老婆子,什么也不知道!就知道跟你那鸡呀、驴呀瞎叨叨…"
关大妈随手给了小曼一巴掌,唾道:
"臭丫头!'老婆子'也是你叫的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就你知道?别逞能啦,妇救会比你们儿童团矮半截不成?看你有多大能耐,一天价就知道跟你那些大姐儿呀、小妹子呀瞎嘀咕…"
小曼没等关大妈说完,跺着脚说:
"唉呀,谁瞎嘀咕啦!人家是宣传抗日哩。"
"宣传抗日是好孩子。可现在咱们军队在吴庄跟敌人打得那么厉害,咱们妇救会、儿童团也该干点子什么才对呀!"
"人家青抗先游击组、民兵们都上前线去啦,景山大哥说我们儿童团年纪小,不叫去,都快把人急死啦。"
关大妈绷起脸儿说:
"光着急有啥用。咱们不会也想个法儿去支援前线呀。"
"妈,你有什么好办法,快点儿说!…"小曼急得瞪圆了眼睛。
"我呀,这会子尽思摸着,这枪啊炮的,像打雷下雨似地哗哗响,敌人死得越多越好。可咱们的人也会有碰个胳膊划破腿儿的挂了彩。那可需要人照看呀--光靠几个卫生员哪能忙得过来。"
"妈,叫你老婆子,你还不爱听。你就知道喂你的毛驴、小鸡子,你不知道咱汪主任今儿个偷偷组织了一伙年轻妇女,都在照顾那些从吴庄抬下来的伤员吧?人家嫌你老,手脚不利索,不叫你去。老婆子--就是老婆子,老丁,谁要你呀!"说着,女儿向妈妈做了个鬼脸急急跑走了。关大妈瞪着女儿的背影,又气又爱地扑哧笑了。转过身来,她给毛驴放了一槽子干草,加上点黄豆料,擦干两只手,拍打拍打头上的草屑,迈开两只大脚,急忙去找汪金枝。一边急走,一边念念叨叨:
"嫌我老?我才六十岁就老啦?又不是寻女婿,老不老有啥相干…不叫我,我也得去干。哼,不能喂饭?不能烧水?哼,你这个汪金枝小瞧咱可不行--咱们看谁干的欢…"
不仅关大妈一家是这样。
听了半天的枪炮声,四周村庄的群众不惊慌、不害怕,更不逃走。像小孩子过年那样,一群群、一伙伙兴高采烈地站在村里的高房上,村外的高地上,眼巴巴地仰头望着吴庄。天已经黄昏了,人们还不进屋,也不回家吃晚饭,仍然站在冷风中,望着吴庄。枪炮声激烈地响着,大火熊熊燃烧着,天空中腾起了一团团的浓烟、烈火…人们看着仍然毫不惊慌、害怕。男人们脸上露着隐约的喜色;孩子们笑得合不上嘴;女人们流下了又辛酸又快活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