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移向巨宅那一望无际的屋顶!
他,这个龙钟佝偻的老人,灰发顶上打了个发结,额头两边,还有不少根竖起又卷下的散发,穿着一身褪了色的黄布短裤褂,下面是一双破烂的草鞋!
那张面孔,冰冷而苍老,眼里神色散乱,隐隐透出一抹饱经沧桑,受尽折磨,饥寒深邃的目光。
除了他人一个之外,手中什么也没有!
看样子,这灰发老人的境况非常的潦倒寒酸,眼前巨宅主人富甲天下,灰发老人敢莫是来伸手乞讨的吗?
哇操!也许不是的,灰发老人虽然是龙钟毕露,形态潦倒,但瞧他仰颈抬目的神情,却凛然有一股轩昂傲骨之气,这么个人,只怕不是为了哈腰伸手来的!
此刻,他目光由凝视中在那如林的飞檐、狼牙,似层层波狼般的琉璃瓦上一扫而过,毅然迈步,朝这巨宅正面行去!
很慢,有气无力的朝前迈步,好半天才到了巨宅前面正当中,人站在那儿显得是那么细微渺小。
他毫不犹豫,举起一双手掌,在那二十块厚木板的当中两块上,使劲的拍了三下!
门面出奇的宽大,木板至少有半尺厚,轻轻地拍只怕不管事。
他拍了门,人便朝后退开了五步,静静地候着,那两道深邃幽远的目光,盯着当中两块木板下方一不稍瞬。
目光所及,有一个长方形,高丈五宽一丈的痕迹,那里,正是这巨宅的正门!
正门左角,还有一个六寸见方紧闭着的小门,若非往近看,谁也难以看出这紧闭着的一大一小的两个门,究竟在什么地方!
俄顷,小门呀然而开,里面露出一对梭劲的目光,并传出冷冰冰的话音:“老头儿,你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所在?”
灰发老人缓缓抬起深邃幽远的目光,张开苍老无力的嗓门,淡而冷地道:“这里是勇庄主人的府居,我没有找错地方吧?”
里面那人冷峻地道:“知道就好,街面上的是勇庄的铺面,你尽可上那儿去乞讨,怎么跑到这居家的地方来了?”
灰发老人淡而冷地道:“年头真是变了,哥儿,我还没要过饭。”
“喔!”里面那人目光一阵转动,道:“你不是乞讨的…那你来干什么?”
灰发老人深邃的目光一抬道:“有事,所以我就来了!”
里面那人冷然道:“谁叫你老头儿来的?”
灰发老人淡而冷地问道:“哥儿,难道没有人叫我就不能来吗?”
里面那人冷叱道:“好个刁滑的老儿,咱们这儿进来容易,出去难…”
灰发老人冷冷的一笑,道:“那倒是合了心意,我正想进去之后不出来了!”
里面那人冷哼道:“哼!我就让你称心如意,听着,从左边往后走,我在侧门候你老儿的驾!”
灰发老人深邃的眼光一抬道:“干嘛!一不乞,二不行窃,何必要由侧门进,我要么不进,要进就是前门!”
里面那人闻言暗惊,目芒扫动刹那之后道:“老头儿,我看你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了?”
灰发老人冷而淡的一笑,道:“这是什么话,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风吹便倒的老头儿,怎样也挨不上来者不善几个字,哥儿,你想岔了!”
里面那人双目闪现疑芒,忙道:“你又不是?但…你的话意口气听起来很像!”
灰发老人双手一摊,摆出个软弱无力的姿势道:“哥儿你瞧瞧,我这一把只差还没进棺材的老骨头,像个来者不善的主儿吗?”
里面那人朝外深深地注目片刻;冷然道:“有些人从他外表上看不出什么玩意儿来的,好,你既作此言我也不妨姑且听之,老头儿,没个名号我不好通报,你有吗?”
灰发老人缓缓摇头道:“我本来有个名字,可恨我这人生来的孤独寡和,从不与人来往,也就没人称呼我的名字,几十年一晃过去,教我无形中把名字都给忘了!”
里面那人冷哼道:“哼!说给鬼听也不会相信!”
灰发老人淡而冷地一笑,道:“哥儿尽管如此通报进去,住在里面的是人非鬼,他们定然相信。”
里面那人冷笑道:“好!我就照你的话传,老头儿,从哪儿来,你该不至于也给忘了吧!”
灰发老人淡而冷地道:“我这一大把年纪,走遍了大江南北,五湖四海,哥儿,我该从哪儿说起?”
里面那人沉声道:“就从来此地的地方说起好了!”
灰发老人头一低一抬道:“潼关桃林,我就是自那儿来的。”
里面那人冷叱道:“这样近的来处不算,老头儿,你再说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