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赤地千里

英雄是不论chushen的，叫hua子一样当英雄，那个年tou啊，十个人中大半都是叫化子。

为什么十人之中大半是hua子呢？那是因为，在黄河两岸27个大小县闹灾荒已三个年tou了。

tou一年闹洪水，黄河七个地方决了口，不但淹死几十万人，而且田里庄稼全完了。

第二年赶zhong的庄稼长一半，唉！不知从哪里冒chu蝗虫千千万，遮天盖地飞过田，田里便立刻清洁溜溜了。

第三年天公可能是忘了下雨，每块田比石板还ying几分，留下的zhong子也完了。

想想看，谁家存粮能吃三年？自然富人也成了穷光dan。

有dao是：天作孽犹可说，自作孽不可活。

走过中岳庙，绕过小山三里半便是少林寺。隔着一条五六丈宽的山沟，远看对面高山ding上，有个小小山dong，那dong虽然只够爬进一人，但dongshen幽邃，乃少林达mo祖师坐化的地方，故又叫达modong。

此刻，有个年轻和尚跪在达modong口不起来，他已经跪了大半天了。

“师父，徒儿求你，师父不走，徒儿也不走。师父，咱们寺中除了藏经楼两位师叔外，全bu走了。大伙说得对，年成不好闹灾荒，谁还上山来烧香，如今寺中存粮也不多，只够两位师叔每天一顿苞谷汤。师父，云游南方去，也比饿死在这里好…”这年轻和尚说着同样的话已不知几遍了，但dong中就是没回音。

天快亮了，一线曙光照过来，那年轻和尚指着山下又说dao：“师父，chu来吧，空空陪师父走天崖！”

这年轻和尚爬在地上往dong内瞧，不由一声低呼：“师父，你…”这年轻和尚急了，立刻伸手往dong中捞，他捞chu七个窝窝tou，全是半块的。

年轻和尚看着这些窝窝tou低呼dao：“师父，徒儿每天送的半块窝窝tou，你老没吃呀，这…”年轻和尚急忙又把上shen挤进dong口里面去，不由得怆然泪下dao：“师父，你老早…早坐化了…啊！”年轻和尚叫空空，乃少林寺年轻一辈中的高手，他对着dong口猛叩首，tou碰石tou“嘭嘭”响，但再响也不会把他的tou撞破，因为空空和尚练了铁tou功。

“师父，天堂路你老慢慢走，徒儿空空这就走了，那一天年景好了，空空再回来陪师父！”

这空空和尚于是把干如石块的七个半块窝窝tou慢慢揣进他的灰衫袋里，黯然神伤下山去了。

当他走过少林寺门前时，还忍不住跪了下来。少林寺守山门的左右哼哈二将，依然是那么伟岸吓人，只不过少林山门shen锁，gen本不见有甚么朝山的人。

离开少林寺，空空和尚往南行。他怀中揣着干baba的窝窝tou，这一天他走了90里才吃了一个窝窝tou。

就在距离伊yang18里，有个村庄住的是外地人，因为这村庄上的人早就逃荒去了。

外地人一共两个家族，一姓席一姓李，两个家族各有二十几口人。

天快黑了，只见两个半百老人各自抱着个一岁多一点的娃娃在抹泪。那地方是个干baba的小土坡，大dao绕过这土坡，也正是往伊yang的路。

空空和尚便是往这条大路走过来。

空空和尚也看到平土坡上的两个老人了。他奇怪，这两个人为什么各自抱着个娃儿在哭泣？

空空和尚忍不住闪到暗chu1听，不由令他大吃一惊。

一个半百灰发老者说：“小宝呀，只怪你生不逢时闹饿荒，席家无力把你养活大，唉！指望你下回投胎投个好人家，可别怨爷爷狠心chang哟！”

另一个老者也叨念dao：“孩子呀，咱们早晚会在饥寒dao上会面的，你只不过早走一两天。唉！怨也只能怨老天不开yan，饿死那么多的人还不心ruan哟。”

两个老人说完再抹泪，然后再把两个娃儿互相jiao换，姓席的接过姓李的娃儿，姓李的再把姓席的娃儿抱，两个老人唏嘘不已。

这两个人各自抱着对方的娃儿分开来后，土坡上两人各自bachu一把尖刀，两个人不liu泪了，只是恶狠狠地直瞪yan，仿佛同手上的娃儿有仇似的。

忽然间，姓李的一刀cha进手上娃儿的心上。

“哇！”

那娃儿只哭叫一声就死了。

姓席的猛回tou，他大叫dao：“小宝…”

姓席的叫了这一声，也举刀往手上娃儿肚pi上戳去。

“不可以！”

这一声乃是空空和尚叫的，他话声刚落，已站在姓席的老者面前。

姓席的老者猛一怔，问dao：“和尚你…”空空和尚dao：“你们怎么可以杀娃儿，你们这是干什么？”

姓席的老者手上jin抓那娃儿，一手去推空空和尚dao：“和尚，谁要你多事？”

空空和尚再看另一老者，姓李的老者已托着个死娃儿往土坡另一面奔去，霎时间不见了。

空空和尚吃一惊dao：“我明白了。”

姓席的吼dao：“你和尚知dao什么？”

空空和尚dao：“你们两家jiao换娃儿，为的是吃别人的娃儿果腹。”

姓席的神se一厉，dao：“和尚，你说对了，咱们席家27口人就快一个个倒毙了，可是谁会忍心把自己的娃儿杀来吃？”

空空和尚dao：“所以你们两家来个jiao换，然后方能下得了手！”

姓席的dao：“不错，和尚呀，你快走开，你没看咱的小孙已被李家杀了，他们拿去下锅煮，可也不会伤gan情的。”

空空和尚dao：“为何不往南边去呀，南边有大hu，讨个稀饭什么的，也比吃娃儿好多了。”

姓席的dao：“就是因饿得走不动，咱们才chu此下策的。”

空空和尚忙自怀中把几个半块窝窝tou取在手上，他举到姓席老者面前，用恳求的语气说dao：“别杀这娃儿，我这些窝窝tou全给你了。”

姓席的老者瞪yandao：“和尚，你吃什么？”

空空和尚dao：“我还撑得住，但求别杀这孩子就行了。”

姓席的也不多客tao，立刻把几块窝窝tou揣入怀里。空空和尚很高兴，他低tou看那娃儿，不料有鲜血往地上滴，吓得空空和尚低呼一声dao：“你…”姓席的把娃儿转个shen，他的尖刀早cha在娃儿肚pi里面一大截了。

这老者面无表情地dao：“和尚呀，你是慈悲为怀，可是你怎不想想，他们姓李的杀了我的乖孙，我如果放了这娃儿，我在族人面前很难jiao代。和尚，年成不好，每天有多少人饿死，你知dao吗？”

空空和尚当然知dao，少林和尚除了不能走的那些，能跑的早跑光了。

空空和尚一声叹dao：“罪过呀！”

那姓席的老者指着大片斜坡土地，又dao：“和尚呀，咱们前些时候吃的是观音土、榆树pi，一gen金条换了五张葱饼给我的媳妇吃，她怀yun六个月，万一饿死那可是一死两命，够凄惨了呀！”

空空和尚摇摇tou，他这就要走了，姓席的老者立刻叫住空空和尚，dao：“和尚，你别走！”

空空和尚dao：“施主，你还有指教？”

姓席老者dao：“跟我来吧，多多少少的你和尚也可喝上半碗汤的！”

空空和尚dao：“喝汤？什么汤？”

姓席的老者dao：“当然是rou汤呀！”

空空和尚指着已死的娃儿，吃惊的dao：“煮了这小娃儿吗？我…喝不下去。”

干干一声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