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地交在汤大娘手上。
汤大娘走到那一堆枯骨前面,她盈盈地下拜,双目中似有泪水,道:“百里呀,你赤胆忠心为老友洒热血抛头颅,何等壮烈,你可知我与十郎在过什么日子吗?”她把香插在地上,又道:“敌人似乎要出现了,百里呀,你天上有知,我没有令你失望,十郎已有成了,剩下的便是为你与老友们讨回些什么,但愿你能在暗中帮些什么。”她叩头,也示意汤十郎叩头。然后,她站起身来。
她围着大堆枯骨走着,也弯腰把枯骨上面覆盖的被单再加以整理,就好像她为热睡中的亲人把被子拉整盖严密似的。
冬季,总是夜来得早,这时候外面好像又起风了。
寒天里如果起风,不出三天便又是一场大雪要来。
汤大娘与汤十郎走出地室的时候,外面的寒意很浓,院子里已是灰蒙蒙一片。
母子两人走回小厢房里,汤十郎把炭火烧起来,小厢中顿时暖和不少。
汤大娘对汤十郎道:“早早睡吧,不是有人知道我们住在这儿了吗?”
汤十郎道:“是的,娘,夜里要警醒些。”
他本想再往前面去的,他必须要去告诉桂家母女两人,万一有风吹草动,也好叫他一声。然而,他也想到他娘的话。
汤大娘说,前面的母女两人是不需他去保护的。
汤十郎当然更相信他娘的话,因为他娘绝非泛泛之辈,这些年的相处,有许多事情他娘看一眼便知道,他有时候更佩服他娘。
有了这种想法,汤十郎真想有机会加以证实。于是,他把被子裹在身上睡了。
这夜的风特别大,大得几乎要吹塌房子似的,左家废园中,二道院中二楼檐上挂的八串风铃,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几处门窗难以承受风刮而碰撞得快要碎了。
左家废园外面的大片竹林子,雪尚未完全融化,却又像是要折断似的发出呼啦啦的扫地声。
冬天有这样大风,谁也知道,不出三两天,一场更大的风雪就要降临了。
约二更天刚过,左家废园前面的竹林子里,宛如五头野狼似的冒出五个大汉。
五对锋利吓人的目芒,相互间眨动着。
有个大汉,头上除了风帽之外,额头上还缠着一块包伤的布,这人,正是那个在茶馆中被汤十郎摔伤的人。只见他扑近一个大汉身侧,低声道:“杜爷,到了。”
姓杜的目光一闪,道:“我知道到了。”
他回过头对另一大汉道:“老蔡,这里真如你知道的,很邪?”
姓蔡的道:“你不信,问刘飞。”
只见另一黑汉弯腰接近姓杜的道:“老杜,真的邪得很,一开始是狄家兄弟,他两人本是安排守在附近的,两个人不自量力,擅自夜探左家废园,两个人失踪了;这以后大总管奉老爷子命令,派出大刀片子包立人前来查看究竟,他妈的,连包立人也不见了。”
姓杜的冷冷道:“真有这么邪的事?”
姓蔡的道:“老朝奉张古丁与神偷尹士全都不见了,你该知道,这两个人是一流的,可是,操,全没有了。”
姓杜的道:“白天来人找过没有?”
姓蔡的道:“谁敢来?老爷子交代过,叫咱们大伙不许白天来,怕的是被发现送到官府去,案子还未了,老爷子不想惹是非。”
刘飞一边道:“老爷子只想着左家的宝藏,所以老爷子在未发现宝藏之前,只有按兵不动。”
姓杜的道:“可是咱们已经有五个人失踪了,难道老爷子仍按兵不动?”
姓蔡的道:“老杜,老爷子原是发现什么了。”
刘飞道:“老爷子发现一块玉佩,有了那玩意儿,也许能找到什么,老爷子才命人去找那小子,想不到…那小子真有一手。”
在茶馆挨摔的大汉接道:“那小子是个练家子,咱们今夜要小心呢。”
姓杜的似是这五人的头目,他冷视着左家废园,开始调度了。
“老蔡、老李…”他顿了一下,又道“李大壮,你听着。”
在茶馆挨摔的大汉叫李大壮,他立刻应道:“杜兄,你吩咐。”
姓杜的道:“你一个人过去。”
他话未完,李大壮发怔地道:“我一个人去?”
姓杜的道:“不是叫你去同那小子打架,你先别怕,行不行?”
李大壮拉拉一边另一壮汉,道:“王老八,你怎么不说话?”
姓王的冷冷道:“有什么好说的,出刀宰人就成了。”
姓杜的叱道:“吓破胆了不是?”
李大壮道:“我一个人准定出不来。”
姓杜的道:“不用你出刀,我只是叫你去把那小子引到竹林子里面来,咱们在林子里干掉他。”
李大壮想一想,道:“可是左家废园那么大,我怎么知道那小子住在什么地方,万一我没有遇到他而碰上那东西,我不也失踪了?”他老兄原来想到失踪的那些人了。
姓杜的冷哼一声,道:“一旦发现苗头不对,你只管往竹林子里跑来,我们四个接应你。”这等于逼李大壮上梁山,这时候他只有硬着头皮去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