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笑得很坦然似的。笑得神鬼莫测,令人有莫知所以的意味。关天雄火大了。
“你笑什么?”
“哈…”“你有完没完?难道你不打算为老夫治伤?”
戈平阳那灰惨惨似的面皮突然一紧,沉声冷然地道:“你关老也受了伤?”
“人有失神,马有失蹄,这也算不了什么。”
戈平阳道:“你受的伤很重吗?”
“不重也不会如此窝囊的撒鸭子了。”
戈平阳道:“怎么样的伤?”
“你看了便知道。”
戈平阳道:“在什么地方?”
关天雄道:“在这里,他奶奶的老皮,这摄魂箭仍然插着,老夫不敢立即拔出来。”
戈平阳低头一看之后,双手互击,顿足道:“哎呀,关老,你怎不早说?你这伤可不轻呀!”
“你却还笑得出来。”
戈平阳道:“见关老逃出来,戈某怎不高兴?要知过去近一个多月来,但凡有进入左家废园的人,就不见一个活着走出来,全都失踪了,而关老却能走出来,你老想想,戈某怎不高兴?”
“所以你就笑个不亦乐乎了。”
戈平阳道:“快,让我看看关老的伤。”
他低下身子,发觉一支摄魂箭仍然扎在关天雄的左边肋骨下方半寸处。
鲜血流得不多,但那支摄魂箭却有一半没人他的肉里面,显然十分严重。
戈平阳好像在掏取伤药,但他却又低声地问:“关老,你走的时候,石老他们两位…”
关天雄痛得直吸大气,他咬着牙忍着痛,却又不能不回答戈平阳的话。
他怒视着戈平阳,道:“他两人…唉!”
戈平阳急问:“怎么样子?”
关天雄道:“想也知道,何必多问。”
戈平阳道:“这么说,他二老凶多吉少了?”
关天雄道:“如果他两人有赢,老夫何用逃走。”
他硬起头皮承认自己是逃出来的,这对一个成名的黑道枭雄而言,字字直如刺心锥骨。
戈平阳又问:“关老,你们可曾发现什么了?”
关天雄道:“你快为老夫上药,老夫自然会对你一五一十说清楚的。”
戈平阳一笑,道:“当然,当然,我一边为关老治伤,关老慢慢地把所见告诉我。”
他果然伸手摸住那支染满鲜血的摄魂箭。
关天雄低头直喘气,他急问:“你的药…”
戈平阳道:“左家废园母子两人,而你们三位前去,应该可以轻松地把他母子抓来,怎么会…”
关天雄一瞪眼,道:“不只是他母子两人,若只他母子两人,事情就好办了。”
戈平阳吃惊,他想不出左家废园中还会有谁。
他已把桂家母女两人坑在他那怡养园的地牢下面了,如今应该快变成一堆枯骨了。
他重重地看着痛苦的关天雄,问道:“除了汤家母子两人之外,还有谁?”
关天雄叱道:“你不是说左家废园中只有汤家母子两人吗?”
“是呀,只有母子两人。”他又想了想,接道:“而且那玉佩也在那汤小子的身上,应不会错。”
其实戈平阳心中明白,那玉佩已不见了,至少不会在汤十郎身上,因为汤十郎在陷入地牢之前,早被他命人搜了身。
关天雄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咬牙道:“那小子很倔强,不过,我可以对你说,左家废园里还有一对母女,她们才是厉害人物,封朝阳被那老太婆以蛤蟆功掌力打得他五脏碎裂离位,当场吐血而亡。”
他此言一出,戈平阳如遭雷殛。
他全身一哆嗦,道:“这…怎么可能。”
关天雄道:“什么可能不可能,是实情。”
戈平阳道:“这…母女应该早死了…呀!”
关天雄已难忍受,叱道:“戈平阳,宝物未见,老夫已伤,你还说些不相干的话,你还不快快为老夫治伤,你要再磨蹭多久?”
戈平阳似是神不守舍,道:“可能吗?不…”
“快呀,戈平阳。”
戈平阳双目一厉,杀心立现。他冷冷地道:“关天雄,你三人也是无用人,令我大失所望。”
关天雄大怒,叱道:“你敢对老夫不敬?”
戈平阳咬牙笑笑,道:“有什么比送你上西天更尊敬?你就认命吧!”
他在关天雄吃惊中,右手抓住那支摄魂箭,猛然往关天雄的腹中送进去。
“啊…”“嘿!”
“你…可恶…唉…唉…”这凄厉的狂嗥声直入云霄,关天雄的身子全身痉挛,而戈平阳的手却仍然抓捏住那支摄魂箭在关天雄的肚皮里面搅动不休,直到…
直到关天雄吐出最后一口气,他才一声冷笑,拔身便往黑暗中隐去…关天雄像真的死了。
这真是难以令人置信的事情,两个时辰之前,关天雄三人还被戈平阳待之如上宾,戈平阳甚至还招待三人愉快地住过他的怡养园。
戈平阳几乎把关天雄、封朝阳与石敬山三人当作他的长辈款待,岂知戈平阳在盛怒之下六亲不认,便老魔头关天雄也料想不到,戈平阳会对他下毒手。
戈平阳走得十分快,因为关天雄的那声嗥叫,足以传到三里外。
三里之外便是左家废园,戈平阳当然不想正面交锋,他急于要去办一件事。
戈平阳要查清楚,地牢中是否逃了桂家母女两人。
能从怡养园中逃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戈平阳怀疑着,他也想到,天底下有许多不可能的事情也会变得可能。
他也想着,也许汤十郎从地牢中逃出来的时候,顺便也把桂家母女两人救走了。
但他再一想,这又不可能,因为两件事情相隔超过多天,桂家母女早该饿死在地牢中了。
戈平阳就是这么不停地前思后想着奔回怡养园的。
他心中最清楚一件事情,汤十郎走脱了,如果桂家母女也走脱,左家忠义门的血案真相便很快会传遍江湖,知他就是血洗忠义门的主凶了。
戈平阳不会叫汤家母子活着离开左家废园的。
他现在先要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地牢中是否真的逃了桂家母女两人。
汤十郎与桂月秀两人不约而同地奔到关天雄的身边来了。
桂月秀首先发现关天雄的尸体,不,还不能算尸体,因为关天雄还会动。
汤十郎扑过去的时候,发觉关天雄满口鲜血。
“他死了?”
桂月秀道:“他好像死了。”
不料关天雄却有了声音。
汤十郎忙低下头,先拔出他的那支摄魂箭,拭去血迹收在袖管里…也许拔箭的动作震动了将死的关天雄。
关天雄张口哑然地道:“小…子…”
汤十郎冷然道:“你还没死呀!”
关天雄道:“我有话…不吐…难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