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唐迂回地走回房,倒在床上便睡下了。
天尚未亮,后院就有了声音,声音不大,仿佛风吹花草响,但这也足以把大客房中的陶克惊动醒。
陶克早该起来了。
他昨夜喝了大半壶茶水,只因为太累,他憋尿没起来,天快亮的时候,他实在难忍,便起来了。
陶克正要伸手去拉门闩,突然传来轻轻叩门声。
他怔了一下聆耳静听,便也飘来小声细气地道:“红红、红红!”
“谁呀!”
“我!”
“呀”地一声门开一半,露出个披发大姑娘。
红红的上衣只披裹在身上,她小声地道:“你,干什么,天还没亮!”
“快三更了,马匹拴在店门外了。”
“你等等,他刚熟睡。”
“快叫他起来吧,晚了就会有麻烦!”
红红把头缩回去了,她在屋子里叫人了。
她当然是在叫“三江公子”封流云。
这一夜真折腾,只因为封流云来时受了伤,几口鸦片之后,半夜里与红红一番床戏,这时候他正睡,却被红红推醒过来。
“红红,天好像早嘛!”
“少主,不早了,你的马已备在门外了。”
“再睡一个时辰叫醒我,啊!”封流云头上的伤真不轻,他只一挺身就痛得他大叫一声,他实在半夜不该再折腾。
红红自然不会再叫封流云躺下,她为封少主穿衣衫,一边还亲吻着封少主的面颊,半哄半劝地要送客。
封流云突然抓住红红手腕,叱道:“说,你今天有些不一样,往日里你抱住我不叫走,四肢像八爪鱼般缠在我身上,今天怎么催我走,尤其我还带有伤!”
红红痛得一声低叫,道:“少主,为你好呀!”
封流云道:“你放狗屁,莫非你另有相好了,嗯?”
红红翘着嘴道:“少主,我敢吗?”
封流云道:“你是没有这个胆!”
他松开手,便往床上倒下去又道:“还早。”
他又要睡了,门外的伙计可急了,他低声地叫:“少主、少主,快起来呀!”
封流云叱道:“滚,扰人好梦!”
门口,伙计又叫:“少主,你不能再睡了,只因为,只因为…”
伙计没说完,封流云已挺身在门边,他一把拉住伙计,吼道:“听你的话,有什么事发生了?”
伙计被逼,这才伸手指向对面大房间,道:“少主,你抬头看那边。”
“看什么?”
“大房间住了三个人,我知道其中有两个就是少主的死对头,为了少主安全,所以请少主立刻上马走人。”
“谁?”
伙汁道:“昨日里,少主约斗的两个人呀,少主,他们昨夜就住在对面大房间。”
封流云怔了一下,这要是在平日,他自然不怕他们,如今就不同,他的头上脖子还在痛,如果不是昨日逃得快,只怕已经死在江边上了。
封流云乃三水帮少主,他更是三水帮帮主封大年的独子。封大年在三江人称“江上苍龙”膝下一子一女,两人都是封大年的命根子,只不过封流云风流成性,他除了练武,便是找女人。
此刻,封流云闻听对面大客房中住着陶克等三人,心中着实吃一惊。
他低沉地对身边的红红道:“你应该夜里就告诉我。”
红红道:“少主身受伤,我怕…”
封流云大步往外走,对面大客房的门拉开了。
只见门内走出陶克来,他冷笑着逼向封流云。
伙计可急了,他张口冒出陶克最不愿听的话:“爷,桐城县是有王法的地方…”
陶克双目怒光一现:“滚开!”
红红见伙计往外跑,她急忙上前,十分温柔地对陶克道:“爷,别生气嘛!”
陶克叹口气,道:“站过一边,我不会在这儿杀人!”
封流云沉声道:“你想怎样?”
陶克道:“姓封的,三水帮人多势大出气粗,只不过我姓陶的也不是孬种,彼此本就没有深仇大恨,犯不着拿性命拼,不过,你若再找上来,那就别怪姓陶的真要下狠心出重手了!”
封流云何许人,他才不会听陶克这一套。
他明白,陶克这些话,那是软里带硬,硬里带软,说穿了一句话,那就是怕事。
封流云不怕事,尤其他挨了几棒,打得他头破血流,他当然要讨回来,加十倍地讨回来。
封流云当然不是傻子,他在此刻是不能说狠话的,但又不能太失身份。
“姓陶的,本少主面前你算得一条汉子,你的这番话我记下了!”
他大步就要往外走,突然传来一声吼:“站住,好小子,原来是你呀!”
封流云暗自一惊,发现陶克身后冒出个他最讨厌的人,那个矮胖子姓唐的。
只见冬瓜唐摇晃着双肩可就过来了。
“哟,原来半夜里在享乐的人是阁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