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路‘秋月剑法’招势繁复,以你这样一个小女娃儿,能将这路剑法使得如此飘逸顺畅,已然是十分难得了。只是其中‘皓月千里’、‘月上中天’、‘月满西楼’这三招似乎未曾练熟,因此方才略显滞塞。再有,这路剑法原是男子所用,因此你的整路剑法不免显得脂粉气太重,实战之中,恐怕派不上什么太大的用场。”
韩冰一听,登时一呆,顿了顿,问汪孤尘道:“老前辈,怎么您也懂得这路‘秋月剑法’?您又怎知这路剑法是男子所用呢?”汪孤尘道:“本朝仁宗年间,钱塘风流儒侠梅梦箫和他妻子江南侠女商雨虹同游西湖,为‘平湖秋月’的美景所动,一时性起,便各自创出了一路剑法,其中商雨虹所创的那一路唤做‘春风剑法’,而梅梦箫所创的便是这路‘秋月剑法’。这两路剑法相辅相成,攻首兼备,若是二人同使,双剑合璧,便成了一套威力惊人的‘风月剑法’。”
“‘风月剑法’?这名字未免也太…”张叔夜脱口道。他猛一抬头,见韩冰俏脸绯红,当下住口不说。汪孤尘笑道:“他夫妻二人后来也嫌这名字不雅,便取这两路剑法的首字,将‘风月剑法’改为了‘春秋剑法’。他二人也就凭着这路剑法纵横江南十余载。后来机缘巧合,这路剑法的剑谱被灵隐寺的上代方丈所得,而且渐渐竟成为西湖灵隐寺的独门剑法,但却再也没有从前的威力了。冰儿,我说得对么?”
韩冰伸伸舌头,笑嘻嘻地向汪孤尘道:“老前辈,从来只听说大理王后段夫人博览天下武学,却想不到您也如此渊博。冰儿真服了您了!”汪孤尘摇头笑道:“老朽哪有段夫人的本事?这段故事,是我从你们的师父正修大师口中听来的。”
“哦?您认识我师父?”“岂止是认识?”汪孤尘仰起头,长吁了口气,幽幽地道:“我生在杭州,从小便住在虎跑泉边。七岁那年,我一时顽皮,去灵隐寺后面的果园偷果子吃,却恰巧被一个看果园的小沙弥撞见,大打了一架。可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从那以后,我们便成了好朋友。”
“这个小沙弥便是我师父?”韩冰问道。“不错,”汪孤尘道“后来,我年纪渐大,见他在寺中习武,心下动了念头,不甘心庸庸碌碌了此一生,于是便出去闯荡江湖。这一晃就是十几年学了一身武艺,直到遇上岚妹…她师父不让我们在一起,我们又打不过他,于是我俩便一起逃走,又逃回我的老家杭州,仍在虎跑泉畔结庐隐居…
“躲了一段日子,我见她师父没追来,松了口气,便带她游览杭州各处胜景。当我们再游灵隐寺时,才知道当年那个和我打架的小沙弥正修竟然已经当上了灵隐寺的主持方丈。闲谈之际,他便将这路‘春秋剑法’传给了我二人,还给我们讲了这路剑法的来历,后来…”
正说至此,汪孤尘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女子幽幽的轻叹,声音虽然不大,但他内力深湛,还是听得轻轻楚楚。他心头一颤,脱口叫了一声:“岚妹,是你么?”欧阳漠、方腊和张叔夜三人也隐约听到了这一声叹息,听汪孤尘这一问,均是大惊失色,连忙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的树荫下,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位身穿淡黄衫子的中年美妇,手提一把长刀,头如霜雪,却正是在西夏当了多年‘小梁太后’的聂岚!
众人大惊,待要拔剑护住汪孤尘时,却只觉身子一麻,便动弹不得了。却原来是汪孤尘凌空弹指,封住了众人的穴道。他外伤虽重,但真气未衰,这一手隔空点穴的手法又十分奥妙,是以欧阳漠、方腊等人无可奈何,只得瞪大眼睛盯着他,心头满是疑惑和忧虑。
“你…你这是为何?不怕我杀你么?”聂岚秀眉紧蹙,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汪孤尘摇了摇头,微笑道:“岚妹,我害你苦了十八年,即便死上千次万次,也是应该。我已然封了他们的穴道,你要杀我报仇,我心甘情愿,只是…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别伤这些孩子。”
聂岚一言不发,缓缓地拔出刀来。方腊等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但苦于穴道受制,只得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状。
只见聂岚朱唇一绷,刀尖已然抵住了汪孤尘的咽喉。汪孤尘神情坦然,不单毫不躲闪,甚至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你…”聂岚僵在那里,半天只吐出了这一个字。一旁众人的额头上,却早已冷汗涔涔。
冷森森的刀尖,直抵在汪孤尘的咽喉。聂岚只须将手腕轻轻一送,他便会立时血溅当场。但汪孤尘却似乎是没察觉,只向她温颜道:“岚妹,你中了任得敬的凝血神抓,现在觉得怎样?身体有没什么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