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着邵云馨微颤的肩头,柔声道:“你…你别再伤心了,二弟在天有灵,看到你为他哭干了眼泪,也必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辜负了他的嘱托。”
邵云馨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将手堵在方腊的唇边,颤声道:“五师哥,你别这么说…这么多年来,你为了答应桐哥的那一句话,为了照顾我这个原本不是你心上人,而且始终没爱过的小师妹,却伤透了你真正心上人的心,更不知惹了多少流言蜚语…今天百花姊姊的师父如此对你,还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方腊听着,摇头淡淡一笑,默默地抬手抹去了邵云馨脸上的泪痕。
“原来大哥至今心中牵记的也仍旧是百花姑娘!”树上周桐一听邵云馨此言,心中不禁一颤:“…大哥与百花姑娘原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而且听馨妹话里的意思,那他为何…即便是要照顾馨妹,也不必非要与她成婚,而让百花姑娘徒然伤心…难道这其中另有什么隐情?”想至此,他心头疑惑顿生,当下屏息凝神,聆听二人的说话。
只听邵云馨轻声道:“五师哥,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好恨那个洞庭湖边的老怪物…”“药隐?你恨他做什么?”方腊随口问了一句。邵云馨颤声道:“我恨他多嘴。倘若当年他不对你说那一句话,那咱们就不会知道那事,我便早就可以了无牵挂地去见桐哥,你也不会如此为难,更不会和百花姊姊闹成今天这个局面,害她一生伤心…”
“小师妹,你快别这么说,”方腊柔声道“即便没有药隐那句话,我既答应了二弟,又岂能看着你白白地糟蹋自己?况且你即便死了,九泉之下,又怎对得起二弟?”
“五师哥,你不明白的。”邵云馨淡淡的道“倘若没有那一段牵挂,任你和七师哥武功再高,头脑再灵,我若是一心求死,你们又岂能拦得住我?我若是那时便死了,百花姊姊又怎会如此伤心?”
“馨妹…”周桐心中一热,随即暗自思量:“洞庭湖边?药隐?那是什么人?他又说了句什么如此紧要的话?那究竟是什么事情?难道这便是大哥娶馨妹为妻的真正缘故?”他如坠五里雾中一般,脑中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简直有些头昏脑涨了。
方腊紧紧搂着邵云馨的肩膀,长叹一声道:“百花妹子对我情深意重,我负她之深,这一辈子怕是也还不清的,纵使是让剑南认她做了干娘,又能如何?何况剑南又不是咱们的骨血?”树上周桐听方腊这句话,心中突地一颤,但随即恍然大悟,暗道:“今日大哥和馨妹既然已将孩子过继给了上官前辈,这世上便只有上官剑南的名字,再无方剑南其人。此后孩子见了他们,连一声爹爹妈妈都叫不得,却又怎么还能说是他们的骨血?”
却听邵云馨问道:“五师哥,今天出了这么多事情,百花姊姊怕是更伤心了…你却不能给她个交待么?”方腊凛然道:“小师妹,我既答应了二弟,便要好好地照顾你。况且本教教规:无论在教中地位如何尊崇,也不可三妻四妾。是以我是绝不能有什么别的念头的。百花妹子再伤心,现在却也只能由她去…况且咱们成婚之日,不是就有约在先么?…有朝一日,咱们灭了神霄派,为二弟报了大仇之后,我便全了你的心愿,送你下断魂崖与二弟相会,而后我便在百花妹子面前说明前因后果,然后自行了断,以偿她这一份情债。”
“大哥,馨妹…你们究竟为何要如此?我明明尚在人间,你们这又是何苦?那个什么药隐所说的又究竟是一句什么话,竟然如此要紧,值得你们陪上自己的性命?”周桐听了二人这一段誓言,登时血脉贲张,几乎当时便要现身与他们相见。
但他犹豫再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暗道:“神霄派来头古怪,内中高手如云,却又怎是那么容易灭得了的?等他们灭了神霄派之时,却还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即便到时大哥和馨妹这要如此的当口,我再现身相劝,却也不晚。”
他在树上暗自盘算,树下方腊和邵云馨却也是一阵好长的沉默。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山间偶尔传来几声猿啼。
良久,方腊忽然问道:“小师妹,倘若二弟真的尚在人间,你却将要如何?”邵云馨双眼一亮,随即黯然道:“桐哥被万俟元忠打下断魂崖,至今已经足足五年,却仍是音训杳然,却又怎还能在人间呢?”
方腊自言自语般道:“话是如此,可今天掷刀救我的那人着实古怪?而且看那掷刀的手法,却明明是先天遁神剑中的那招‘飞剑斩黄龙’,如今通习这路剑法的,怕只有我兄弟三人,三弟当时正与那东瀛人交手,我却是实在想不出别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