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逸生也吹得极富神韵,像是把他的一颗心,化人到笛声中去了。
陈野只听惯了庙里和尚的唱经,几曾听过如此婉转深情的曲儿?在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深深地被打动了。
牛三一向嘻皮笑脸,此时也正经了起来,呆呆地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黄霞最为激动,思绪也最多。
爹爹死了,她的意中人逃了,连头都不回,完全弃她而不顾。
她巴望他逃出虎口,又巴望他对自己有一分眷顾。回忆以往种种,何玉龙心目中只有皇甫霓虹,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这又何苦呢?
只有三个老儿无动于衷,而且个个脸上都作怪相,仿佛他们在受罪似的。
歌声一完,众人赞叹。
哪知老大捂着嘴冒出了一句:“哎哟,酸死啦!”
老二:“大倒胃口!”
老三:“千万别去求娘们,那是一条绝路!”
咦,这三个家伙不傻,听得懂哩!
三人的黄腔,立即召来了三位姑娘的一顿好骂,老儿们耷拉着头,一副倒霉相。
汤四姑道:“人家唱的酸,你们唱一首听听…格格格格…”
大概她觉得这个主意好笑,话未完便笑起来了。
叫三个老儿唱曲?那不是比教狗说话还要难得多么?
哪知老大开腔了:“听见了么?娘们要爷们唱曲呢!”
老二道:“唱就唱,给娘们露一手!”
老三道:“比了下去!”
嘿,口气不小,众人又笑又叫。
老大道:“来一曲《横吹曲》。”
老二道:“这是男儿汉唱的!”
老三道:“也是给爷们听的!”
霓虹嘴一撇:“稀罕!”
汤四姑道:“吹海螺!”
黄霞道:“自不量力!”
牧逸生当真吹起了《横吹曲》,这曲子也叫出塞曲,是汉代乐府歌曲,声调极是雄壮激昂,多是沤歌边塞将士的。
三个老儿当真一起唱了起来:
“骑马新跨白玉鞍,
战罢沙场月色寒。
城头铁鼓声犹振,
匣里金刀血未干。”
别看他们平日说话声音又哑又小又细,此时唱起来,却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他们挥动着枯手打着节拍,一个个摇头晃脑,认认真真。
他们的歌声暗哑,却显出了粗犷豪迈的本色,那横刀立马、男儿驰骋沙场的悲壮激越之情,饱含在整个曲词之中,深深地打动了陈野他们。
三个老儿神情激昂,声音奔放辽阔,令人仿佛置身于大漠军旅之中,得胜踏月归来。
唱毕,一时无人出声。
俄顷,姑娘们首先欢呼起来。
汤四姑道:“啊哟,唱得好极了!”
霓虹拍手:“想不到想不到!”
黄霞叫嚷:“真看不出还有这一手!”